唐淵順勢反手,兩根手指夾住成乾劍,從劍身上劃過去,随後猛然發力向前一拽,王成乾不慎之下被他拽得向前走了一步。唐淵借機拍出一掌。這一掌拍出,正好打在王成乾最後一節肋骨上,内力透體。王成乾皺了皺眉,手中成乾劍後撤,單手伸出,猛擊在唐淵伸直的手臂關節上。唐淵像是知道他要做什麼似的,手肘下曲使了個巧勁,反手同王成乾伸出的手相擊,兩人對拼起了内力。論内力,唐淵自然要比王成乾深厚許多,但是王成乾師承自家師門内力雖不深厚,卻有如寒潭,唐淵體弱,不欲與他多做糾纏。“王成乾,當年我師父為你批命‘為劍而生,因劍而死’,被你八風山莊逐出莊外。你應天命而生,是天生的劍客。前十八年是福滿中庭,十八歲之後命途陡變,應天命而死。還記得三長老嗎?他就是異變的前奏,如今八風山莊也應了劫數,隻剩下你了。”因劍而死,這就是命數。“苦道人,你信命嗎?”王成乾撤回一掌,成乾劍在他手裡挽了個劍花,做停手的姿态。問出這句話他才知道自己的可笑,“是我多嘴了。你苦道人算命為生,又怎麼不信命。”未成想他這一句話出口,唐淵倒是沒有一句話回答,張了張嘴又歎了口氣道:“我也不知道……”“哈哈哈,”王成乾大笑起來,将成乾劍收入鞘中,“你算命卻不信命,那憑什麼叫我信命?”這一次過招,王成乾和唐淵都留了手,但就是這樣,還是招過許多将士來圍觀。王成乾在其中挑了個個子高些的招呼道:“那個高個子的,勞煩你開下城門了。”“王少俠,此刻城外大宛軍……”校尉看出唐淵同王成乾間出了正義,連忙站出來阻止王成乾,想用城外局勢将他留下來,卻不曾想自己被唐淵攔了一下。唐淵低聲對校尉吩咐:“叫他去,給他拿兩天幹糧。”随後揚聲道,“王成乾,你有人定勝天的心氣,我不攔你,你盡管去找趙恩。隻是有一點,不要隻想着殺他,一事不成再來就是了。”王成乾點了點頭,伸手接過一個幹糧布包,随手甩在身後,道:“苦道人,後會有期了。”“後會有期。”唐淵登上城牆,看着王成乾騎着馬一路遠去,馬蹄在雪地上踏出薄薄的一片雪霧,随着馬蹄聲漸遠,王成乾的身影也越來越遠,直到消失在雪地裡。唐淵把手袖在懷裡,哈出一口氣:“回去吧。——我也該去一趟秃高崖了。”說完他轉身下了城牆,他口中呼出的白氣漸漸升騰着向上,向着天上飛去。他不是不信命,蔔算之數同天機關聯深重,就連師父最開始傳他蔔算之數的時候也再三地告訴他要對天機心懷敬畏。但是大道五十天衍四九,天機總會出錯的,就像是他的命一樣。他曾經對着銅鏡看過自己的面相,早夭之相,四歲之前長得像一株名貴的花兒,四歲之後像一株亂草,七歲就應該去地府報道了,其後如墜落地獄,一路都是血光之氣。早在兒時他就應該是個死人了,但是師父卻給他偷出了一絲生機。他本來應該最不信命,但是卻學了天底下最該信命的手藝。王成乾随着出城時唐淵指給他的方向一路狂奔,到了能看見大宛軍營的地方果斷下馬,棄馬步行。他隻是有些江湖兒女的血性,比唐淵沖動罷了,他不傻。這樣騎着馬走過去,就是給大宛人當靶子。但是這種極北之地,樹木都早早地落了葉子,他一個大活人在雪地上,不管功夫怎樣好也免不了被發現。王成乾靠在樹幹後,遠遠地看大宛軍營,思索着應該怎樣進去。本來大軍駐紮應該是要砍樹,将山中老林砍空的,但是不知道是因為大宛軍突襲固北城太急還是有什麼别的打算。大宛大軍駐紮的地方零零散散地到處都有樹木,看起來數目不多,但王成乾卻發現了點不一樣的東西——那樹上有人。是輪換的崗哨。大宛軍在城外,如果固北城中的守軍走投無路要玉石俱焚的話,基本上沒有優勢。軍隊離得太近又不能采取設置遠程崗哨的方式。“所以就放了人在樹上戒備嗎?”王成乾心想。這樣要悄無聲息地潛入困難就又大了幾分。就在王成乾苦苦思索之際,他的包袱突然從背上落下,幹糧藥品散了一地。他回過神來低頭去撿,手邊上正巧落着一片白布。他的手觸在白布上又收回,突然想起了唐淵送他出城門時将包袱遞給他的樣子,手指在包袱皮上敲兩下。那個時候就想到了啊。王成乾咬咬牙,撿起那塊白布,反手給自己披上。這應該是固北城守軍雪中作戰時穿的,潔白如雪,其上還反射着粼粼雪光。他伸出手将白布上的兩根布條系在脖子上,把風帽戴上,貓着腰一步一步地接近大宛軍大營。大宛軍大營内,趙恩坐在床榻上,一隻腳踏着塌下的木闆凳,手搭在膝蓋上,手指一下一下地敲打着小腿。鐵克義把帳内的炭爐撥得旺了些,搓着手走到他面前:“王子,這天氣越發冷了。”趙恩并沒有擡頭,眼睛盯着桌子上的一處,道:“是啊,越來越冷了……鐵克義,你說,這種天氣如果在外面會不會凍死?”“如果是您這種身體可能會,但是如果是像我這種的就不會。”“那如果再加上沒有吃喝,還受了傷呢?”鐵克義擡着頭想了想自己在身受重傷沒吃沒喝的情況下會怎麼樣,十分确信地說:“那就根本不可能有活路。”“如果他是個武林高手,還是個經常領兵在邊關作戰的将領呢?”趙恩猛地擡起頭來,直視着鐵克義。他眼裡有瘋狂而偏執的光,就算是鐵克義這種在生死邊緣遊走的人看了都心中一驚。他思索良久,道:“不會活下來的。”下了斷定之後他又小心翼翼地試探着問,“王子,你說的那個人是?”“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會死,而我們必須要拿下固北城。——你出去吧。”趙恩屏退了兩側,将腿從凳子上放下來,俯身從床下掏出一個盒子。盒子打開,裡面是一個精巧的青花小瓶,瓶口用紅布包的軟木塞塞着。他把手放到瓶身上慢慢撫摸,感受着青瓷細膩的手感,慢慢地擡頭吸了口氣,口中喃喃:“福禍章,真是個好東西啊……” 尋到袁骁(五十一)秃高崖。城外十六裡唯一算得上制高點的高處,唐淵牽着馬踏上這裡,回頭往固北城看了一眼。固北城已經縮成了一個很小的方塊,矗立在雪原上,像一塊白布上的黑點,既明顯又礙眼。固北城是大宛的心腹大患,大宛無時無刻不在想着拔掉這顆礙眼的釘子,但反過來固北城又是中原的門戶之地,中原的所有人都守在這扇門前,由不得旁人再往前踏一步。無論是急功急利的周福,還是争權奪利的皇帝,又或者是自視甚高的和碩公主,唐淵相信他們一定是固北城的後盾,更何況到了如今這個地步,不信也得信了。手裡的缰繩一動,馬兒突然發現了什麼似的,掙開唐淵的手,哒哒地往前跑了兩步,看他沒有跟上來又回頭對着他打了個響鼻。唐淵跟着馬兒跑了一小段路,果然在雪地之上發現了異樣。自從袁骁出事已經七天過去了,固北城的雪下了不止一場,就算那天真的留下了什麼打鬥的痕迹,現在應該也要被雪埋得什麼都不剩了。但是唐淵看到的,不隻是什麼打鬥的痕迹,他看到了一具屍體,一具仰頭望天早已被凍僵的屍體。看見屍體的那一瞬間,唐淵的心“噗通”跳了一聲,全身的血液都好像掉進冰窟裡一樣凝固了。看了許久,他才強制按住自己顫抖的手,安慰自己道,不可能,袁骁不可能躺在雪地裡等死的。要相信他。他顫着手慢慢地走到那具屍體面前,蹲在屍體面前,仔細地打量着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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