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元宵你到底怎麼着洋相兒了,怎麼他這麼怕你?——好香的酒,是李伯伯家的花釀是不是,快拿過來讓我嘗嘗。”唐淵起身給袁骁讓了個位子,捧着自己的小杯子将他手裡的那壺酒搶過來給自己倒上。酒液澄澈,猶如月光,映着天邊一輪月,還散發着谷物的清香,隻讓人想把頭埋進去,浸在一輪月中長醉不醒。“他自己做賊心虛。——你酒量不好,少喝。”“袁大哥,為什麼李老頭老是給你酒喝,我管他買他都不賣呢?”楊詳也撲過來跟搶酒喝,仗着唐淵酒量不好不敢多倒,搶了一大杯,還給旁邊乖乖坐着的周福也滿了一杯,一點都不顧人家的推拒,“哎,給你滿酒你就接着,誰不知道你是個酒簍子。”周福推拒不過,隻能端起酒杯一口悶掉,他喝酒有如喝水,在唐淵他們登樓之前已經喝了許多了,現在身邊的酒壇子已然擺了半人高,但他還是沒事人一樣,目光清明,神志清楚,甚至還能抽空譏諷楊詳兩句:“當然是因為李伯伯是袁家的管家,袁大哥是袁家的公子了,楊哥你隻是袁家的鄰居,當然要不來。”這話是實話,卻戳了楊詳的心窩子了。他整天聞着的花釀味道,卻每每隻能在袁骁這裡委委屈屈地嘗兩口,實在是不解饞。“小夫子,你喝你的酒罷。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唐淵啜了兩口酒,也湊過來幫腔:“洋相,你别欺負我們小夫子了,小心愛慕我們小夫子的姑娘們撓你,你再去園子裡就沒人給你唱曲兒了。”“好啊,你們仨是合起來欺負我一個吧。就看我慫是不是?告訴你,”楊詳一時間悲憤難當,站起來狠狠悶了一口酒,用一種大丈夫就是要敢作敢當的氣勢說道,“我就是慫,愛咋咋地。”“哈哈哈哈哈……”唐淵三人對坐看了看,周福先忍不住笑出聲來,接着唐淵和袁骁都笑了起來,唐淵還笑得拿不住酒杯,百金難得的花釀從酒杯裡撒潑出來,把前襟打濕了一片。楊詳氣鼓鼓地坐下,道:“你們就知道欺負我吧,回頭等我發達了,不帶你們玩的。”“洋相,我提醒你一句,你現在可還是個看城門的。”唐淵笑得直往袁骁懷裡倚,靠着袁骁的身子笑得前仰後合。“告訴你們,我很快就會升官了。”“那就預祝你前程似錦了。”唐淵捧出剩下的半壺酒,給在座的四個人都滿了一杯酒,率先舉起了酒杯,對着月亮說出了祝福。其他人也舉起杯子來,就連袁骁都給了面子,四人舉杯而碰。“祝楊哥前程似錦,鵬圖大展。”“祝我早日官位超過我爹!”然後就着月色滿飲一杯。“今天我心情好,給大家來一段?”楊詳醉得撐住桌子,左手端着一杯酒晃了又晃,最後終于晃進喉嚨裡。他端着空空的酒杯,對着月亮長嘯一聲,然後站起來像挽劍花一樣把酒杯舞得像把長劍。周小夫子看起來像個老實人,但是卻仗着自己千杯不醉,最愛看醉鬼的笑話,連忙鼓掌起哄:“好!楊哥來一段!”唐淵也跟着撫掌,激得楊詳酒氣上頭,掀起袍角往褲腿裡一掖,腳踏着矮桌起了範。但他一開口,周福嘴裡的酒就噴了一大半。“咳咳咳……”“怎麼着,不好聽啊?”“好聽好聽,楊哥繼續。”“我步香閨怎把全身現,你道脆生生出落的裙衫兒茜,豔晶晶花簪八寶瑱,可知我一生兒愛好是天然……”“噗哈哈哈哈哈……”最開始唐淵也憋着笑,最後終于憋不住了,不但笑出聲來,還把楊詳給氣得停了聲不再唱了,“你唱的這什麼啊?”楊詳氣呼呼地坐下,簡直氣得要把酒潑在唐淵身上了,但是礙着他身後有袁骁撐腰,端着試量了兩下也沒敢潑出去:“昆腔啊,不知欣賞,我一口好嗓子都唱給聾子聽了。”“哈哈哈哈你這是從園子裡哪個姑娘那兒學來的啊?還好嗓子,你快别糟蹋好嗓子這三個字了。”“小夫子,我唱得真這麼難聽嗎?”“楊哥,是挺難聽的。姑娘唱也就罷了,你這大老爺們吼個秦腔還行,‘步香閨’什麼的,還是别唱了吧?”“牛嚼牡丹!焚琴煮鶴!”楊詳不愧是園子裡長大,脂粉堆兒裡泡大的少爺,對幾個人的嘲笑和規勸一點不在意,反而憤憤地咒起他們來,“都是些俗人!還是海棠姑娘好,嗓子好,身段好,脾氣也比你們幾個大男人好得多!”他越說聲音越低,說到最後都要抱着酒壺醉過去了。唐淵酒量小,就算是花釀不醉人,現在他一小口一小口地也喝進小半壺了,再加上一杯飲盡,腦子有點懵,醉熏熏地倒在桌子上,直愣愣地沖着袁骁笑。“元宵,你不祝楊詳兩句嗎?”“該祝的我已經在他上任的時候說完了,隻要他好好做,必然會平步青雲的。你不是神算子嗎?這也算不出來?”“嗝,你沒聽說過嗎?我是算不出來親近之人的命的,我隻能看出他必有成就。”唐淵打了個酒嗝,摸着酒壺倒過來使勁往自己嘴裡倒酒,一邊倒一邊嘟囔,“沒酒了,元宵,沒酒了。”其實酒還是有的,不過現在給他倒沒了,他喝得太醉,都對不準嘴了,酒全灑在衣襟上。本來不厚的衣服,被酒液濕透了,緊緊地貼在身上,隐隐漏出一小片皮膚來。他常在江湖走動,皮膚并不白,但從小養尊處優,為吊命又喝了許多保養的藥,皮膚細膩如脂,看得周福也臉紅起來,隻能紅着臉去拖同樣醉得不成樣兒的楊詳。“楊哥,咱回家吧,你喝醉了,咱不要在這裡吹風了。”楊詳近來酒量見長,喝了許多還能掙紮着站起來,搭着周福的肩膀搖搖晃晃地下小城樓:“回家,好好,回家。”袁骁目送兩人下了小城樓,随着人群融進了熙攘的夜市裡。小城樓隻剩下他們兩人。“那你要不要算算我?我未來是什麼樣子的?”袁骁湊近了問他。唐淵眯起眼,笑呵呵地說:“不知道啊,你的命盤跟我的湊得太近了,都纏到一起了。”袁骁似是松了口氣,他還挺怕從唐淵嘴裡說出什麼他以後登将拜相,妻妾成群,盡享天倫之樂之類的話,那樣的生活真是難以想象。“好了,我們回家吧。我背你。”袁骁背上他,一步步慢慢地往樓下走,繁華的京城在他們腳下。城北有人放起孔明燈,不知道放燈的人在燈裡許了些什麼願望,袁骁遠遠得看着那盞燈越飄越遠,心裡默默地也許了個願。唐淵這時候突然擡起頭來,盯着飄遠的孔明燈,說了句話,聲音很小,哪怕是袁骁也沒怎麼聽清楚。“怎麼了?”唐淵說完就把頭埋在袁骁背上,像個真正的醉鬼一樣睡過去了。沒有人知道這一夜,他突然擡頭看見了什麼又說了句什麼。哪怕是後來袁骁問他,他也隻是笑了笑,擡頭看了看天空,什麼都沒有說出口。因為已經不必再說了,我的願望都已經實現了。第二天,唐淵宿醉醒來,隻覺得頭疼欲裂。“少爺醒了嗎?”小厮的聲音在房外傳來。“嗯,父親呢?”“老爺上朝沒回來呢,估計是有什麼事絆住了吧。周福周少爺來找您了,現在在前廳等您呢。”“正好找他有事要說,我去前廳見他。”唐淵套上衣服,快步走向前廳,本來昨天就想找周福說件事,誰知道喝了一夜的酒反而把這件事忘掉了,再加上他本不欲楊詳卷入這件事,便沒有再說。“小夫子,等多長時間了?”遠遠地就看見周福袖着手等在前廳門口,一張清秀笑臉上架着一副西洋琉璃眼鏡,一副斯文的樣子,見唐淵進門來,忙施了一禮,話裡話外都是夫子的範兒:“小弟匆忙來訪,多有唐突,本該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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