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鴻舞是跳給心愛的男子看的,臣妾自然是會的。”莞嫔莞爾一笑,嫣然無方,皇上的眼都看直了。毫無懸念,當夜皇上翻了莞嫔的牌子。
莞嫔再度重獲盛寵。與從前不同的是,如今的莞嫔溫婉柔順,也學會了曲意逢迎,以皇上的需求為先,就像皇上曾經期待的那樣。
拔掉了玫瑰刺,皇上卻不開心了。皇上私下裡曾向我抱怨,他越來越看不懂莞嫔了,莞嫔越溫柔殷勤,他越覺得不真實,他還是喜歡從前那個有小性子的莞嫔。
在莞嫔有意無意的舉薦下,碧答應、安貴人寵愛日盛。安貴人靠着歌喉,成為養心殿常客,皇上擇了“舒”字做安貴人封号。碧答應點心做的好,心細妥帖伺候周到,晉為常在,封号禧。
儲秀宮的淳常在也侍了寝,成為了真正的小主。淳常在年紀小天真爛漫,妃嫔大都節食,否則身材走樣遭皇上厭棄。唯有淳常在葷素不忌最愛美食,各宮的拿手點心都被她吃了個遍。
随着莞嫔的複起,後宮勢力呈現了新的态勢。莞嫔、惠嫔、舒貴人、禧常在關系要好,抱成一團,是宮裡炙手可熱的寵妃派。内務府時常巴結着承乾宮,禧常在一應用度堪比貴人。
莞嫔長袖善舞八面玲珑,敬妃、萱嫔、欣貴人、淳常在等都與她交好,卻唯獨與皇後及祺貴人不睦。莞嫔複寵後,祺貴人再沒侍過寝。祺貴人前腳往養心殿送碗湯,承乾宮後腳送去盤點心,偶爾皇上翻了祺貴人牌子,當晚莞、惠、舒、禧必有人身子不适。
天道好輪回,祺貴人借病争欣貴人寵愛的時候,可曾想到過有朝一日自己也會被截胡。可惜祺貴人沒有欣貴人那般好運氣,皇後不肯替她出頭。一來旁人請了太醫入了檔,二來皇上就吃這一套。
面對皇後時,莞嫔從前有多恭敬,如今就有多嚣張;從前有多謙卑,如今就有多傲慢。莞嫔是懂恃寵生嬌的,一面哄着皇上開心,一面将寵妃的特權發揮到極緻。
後宮每遇商讨之事,莞嫔必當衆反駁皇後。莞嫔口齒伶俐,與皇後口舌交鋒從無敗績,加之飽讀詩書最擅辯論,如前朝禦史谏議般,能據理力争自圓其說。皇後惱之恨之,明知她是挑釁,卻又無可奈何。
莞嫔狡詐,雖時時挑釁,明面上無半點逾矩。譬如請安時必掐着點,絕不會遲到。譬如初一十五從皇後宮裡搶人,必在太醫院留檔。如此一來,皇後想挑理,也抓不到她的錯處。
皇後無奈之下,隻好去壽康宮搬救兵。太後不喜皇後,但終歸是自己的親侄女,烏拉那拉氏家族的榮耀,還需要皇後延續。打個巴掌給個棗,太後先将皇後訓斥了一頓,又許諾懲處莞嫔,皇後這才心滿意足地離開壽康宮。
太後先是叫來皇上敲打一番,暗示皇上寵愛莞嫔太過,雨露均沾方能使後宮祥和。又以抄寫佛經為由,将莞嫔拘在了壽康宮。
皇上惱怒皇後告狀,卻又不得不依從太後之言。心煩意亂的皇帝,走進了翊坤宮,不知不覺中,皇帝已經把翊坤宮視作他的世外桃源。在這裡,可以短暫的忘卻煩惱,舒緩身心暢所欲言,不必微醺長醉亦可陶然忘機。
“四郎今日為何悶悶不樂?可有煩心之事,不如說與臣妾聽聽,臣妾雖不比莞嫔聰慧,或許也能幫皇上纾解一二。”看着皇上眉頭擰巴,我心裡偷樂。皇上喜歡各式美人,卻最厭煩美人生事。
“今日太後說朕過于寵幸莞嫔,縱的莞嫔壞了規矩,不敬皇後。世蘭怎麼看?”
“莞嫔聰慧美貌,自然得皇上喜愛。況且,莞嫔前陣子剛失了孩子,皇上多心疼些也是應該的。總歸隻是個小小嫔位,再得寵也越不過皇後去。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莞嫔自禁足失子後,确實有些奇怪。莞嫔人緣好,不管是敬妃萱嫔還是欣貴人,都與莞嫔交好,莞嫔對臣妾也是恭敬有禮,唯獨與皇後,倆人頗有些針尖對麥芒的感覺,不知二人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誤會,皇後與莞嫔會有什麼誤會呢?”
“這臣妾就無從得知了,臣妾也隻是猜測罷了,畢竟一個是寵妃,一個是皇後,臣妾哪個都不敢得罪。”
“朕怎麼覺得世蘭這話有些酸啊。”
“是呀,臣妾宮裡新包的餃子,配的山西老陳醋呢。”我三言兩語,便逗的皇上開懷大笑。皇上把煩心事抛在腦後,在翊坤宮歇息了一陣,進了些茶水點心,精神抖擻的回養心殿了。
皇上寵愛莞嫔正在興頭上,太後皇後非要我熱竈上潑涼水,皇上自然不快。我順着皇上的心意說話,皇上心裡自然對我多幾分信任。我便可趁機,在他心裡埋下懷疑皇後的種子。
莞嫔對誰都好,為什麼唯獨針對皇後?皇後既對莞嫔不滿,為什麼不在皇上面前分辯,反而去叨擾太後?
太後把莞嫔拘在壽康宮,許是皇上開始疑心皇後,也許是皇上對太後不滿,皇上幹脆不進景仁宮了,母子倆開展了一場無聲的對抗。
有了太後掣肘莞嫔,皇後終于能揚眉吐氣,可惜得意了沒幾天,謙常在就給了她迎面一擊。
養心殿裡,謙常在正在伴駕,衛臨給皇上請平安脈時,謙常在突然頭暈惡心。皇上便讓衛臨順便給謙常在把脈,這才得知謙常在已經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
皇上欣喜非常,正欲下旨謙常在提位份,卻發現謙常在在一旁蹙眉,臉上無半分喜色,反而布滿憂愁。
“有身孕是喜事,你為何悶悶不樂?”皇上有些不悅,剛燃起的的興緻,被謙常在的愁悶冷淡澆滅了。
“求皇上庇佑,幫臣妾保住這個孩子。”
“謙常在此話何意?”
“臣妾冷眼看着,宮裡的孩子難将養,妃嫔開花多,結果少,臣妾心中不免憂慮。”
皇上目不轉睛地盯着謙常在,仿佛要把她看透一般:“此話不實,你也無須吊朕胃口,如實說來,朕恕你無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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