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就是除夕了,先帝爺時期,每年除夕都有五天的封筆假期。到了皇上這兒,夙興夜寐一日也不曾懈怠,一早便如往常一般在養心殿批折子。
外面天寒地凍的,溫實初早就囑咐不要出門。我也早已差人向皇後告了病假。我想着馬上就阖宮宴飲了,應該不會有人來我這兒了。翊坤宮裡也早就裝點收拾一新,到處洋溢着節日氣氛。院子裡還有一個小雪人,是下雪的時候周甯海為了哄我開心堆的。胡蘿蔔做鼻子,紅棗當眼睛,小雪人憨态可掬,看得人心裡舒暢。
外面冰天雪地,屋裡暖烘烘的。葉芝做了我最愛吃的蟹粉酥,又做了蛋黃酥、蝴蝶酥之類的甜點。炒了瓜子、核桃、松子之類的炒貨。泡上一壺雨前龍井,就着茶點,吃了兩塊就吃膩了。于是我招呼她們,陪我打葉子牌。
萬萬沒想到玩的正酣的時候,皇上來了。“皇上駕到”周甯海的一聲通報,可把頌芝她們吓毀了。看着她們戰戰兢兢的模樣,我噗嗤就笑出聲來“好了好了,快把這收拾起來,是本宮命令你們玩的,有事本宮擔着,你們怕什麼。”
皇上心情格外好,眼睛裡都閃着光,健步如飛。進了殿,也不在意宮女們的失禮,三步并作兩步走過來,遠遠就向我伸出手,眼看走到跟前又趕緊後撤“世蘭别過來,一路走來朕身上沾着寒氣,别凍着你。”
看着皇上如此小心,我心下一暖,溫柔地看着皇上,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皇上在暖爐旁不停地搓着手,直到整個身上烤熱乎了才過來,興奮地說道:“世蘭,咱們勝了,你哥哥勝了。午後西北來了捷報,說年羹堯平定了羅蔔藏丹津之亂,盡獲其人畜部衆。好一個年羹堯,好一個年大将軍。”
我喜不自勝“好,好,好,勝了就好,皇上萬安了。這個好消息來的可真及時,這是衆将士,獻給皇上的新歲賀禮呢。我大清明年必定萬民歸心,國泰民安。”
“世蘭說的好,不愧是将門之女,朕剛得了消息就來說與你聽,世蘭果真與朕心意相通。”
“皇上,哥哥打了如此勝仗,皇上打算給哥哥什麼獎勵呢?”我故作天真,仰頭搖晃皇上的胳膊,沖他撒嬌。
“愛妃想要什麼獎勵?”皇上似乎沒剛才那般開心了。
“皇上,等哥哥班師回朝後,請給哥哥撥一個閑職養老吧。哥哥戎馬一生,如今西北安定,哥哥也該歇歇了。是時候培育新人了,兵法戰術代代傳承,才能永葆我大清安甯。”
我緩緩跪下請求“皇上,臣妾自知後宮不得幹政,臣妾不敢談論政事,臣妾隻想保住哥哥的性命。哥哥好大喜功本就容易驕傲,又重情重義易被有心之人挑唆。上回的事,真的将臣妾吓壞了,臣妾生怕哪日,哥哥犯了更大的錯。”
“起來吧,你的擔憂我記下了。你哥哥雖輕狂,卻有輕狂的資本,他屬實是萬裡挑一的軍事好手,天生的将軍。朕對他自有安排,你放心吧,朕會時時敲打他,不會再讓他犯錯,惹你驚恐憂懼。”
“有皇上這句話,臣妾就放心了。”我擦擦眼淚,稍稍松了口氣。不怕皇上敲打他,就怕皇上縱着他,放任自流,那才可怕。
“世蘭,剛剛你們在幹什麼,老遠就聽到你屋裡熱鬧。”說完正事,皇上開始調侃我,他早就注意到我在打葉子牌了。
我臉上羞得通紅,跟宮女玩葉子牌,還被皇上抓住了,有失體統。我腦筋一轉,換上一副哭唧唧的委屈模樣“皇上,臣妾被拘在宮裡養病,哪裡也不能去,臣妾無聊極了。今日除夕新舊更叠普天同慶,我抓着她們陪我打葉子牌,結果她們把我的錢都赢去了,嗚嗚嗚,皇上,臣妾沒錢了,您給臣妾點兒壓歲錢吧。”
皇上看着貓兒似的年世蘭,不禁開懷大笑“蘇培盛,去朕的私庫取100兩銀子來。”皇上揶揄地看着我“怎麼樣,這下夠了吧。”
聽到100兩這個數字,我的眼裡瞬間就有光了,沖着皇上使勁點頭“夠了夠了,多謝皇上。”
皇上看着我哈哈大笑,心情比來的時候更好了。皇上摩挲着我的手說:“世蘭,這陣子苦了你了,一個人窩在宮裡,等正月裡不忙了,朕天天都陪着你。”
皇上的眼神比水還溫柔,看得我心神蕩漾,比吃了蜜還甜,我動情地抱住皇上。真想時間就此停滞,我與皇上永遠這般相親相愛。
片刻後,我整理好情緒,擡起頭看着皇上的眼睛,認真地說道:“臣妾不苦,皇上如此忙碌,尚且隔三岔五來探望臣妾,皇上惦記臣妾,臣妾喜不自勝。臣妾私心裡想跟皇上長相厮守,可是這後宮,不止臣妾一人。”
我心裡難過,不想再看皇上的眼睛,低下頭繼續說道:“于其他妃嫔而言,皇上不僅是主子,更是她們日夜盼望的心上人。一入宮門深似海,皇上是她們在這深宮裡的唯一依靠。皇上若是得空了也去看看她們吧。皇上偶爾的一次照拂,能讓她們開心好久。還有那些皇子、公主。”說到這裡,我忍不住哽咽,又想起我那苦命的孩兒。
皇上輕輕擦去我的眼淚,眼裡滿是心疼。往者不可谏,來日猶可追。皇上盡可能地尋找話題,來轉移我的傷心,于是故作輕松地打趣道:“從前隻知道,世蘭是個恣意張揚的小丫頭,不曾想閉宮修煉幾個月,竟修成了菩薩。”
我被皇上逗笑了“四郎取笑臣妾,世蘭隻是凡夫俗子,怎敢比肩神明。”
氣氛緩和之後,皇上又講了一些有趣的故事,來哄我開心。皇上提議讓我養隻狗,無聊的時候可以打發日子,被我拒絕了。我想起了上一世皇後利用一隻貓落了富察貴人的胎,我若是養狗,皇後怕是要打我狗的主意了。
蘇培盛提醒道:“皇上,時辰不早了,皇後那邊還等着呢。”快到夜宴開席的時辰了,皇上依依不舍的走了,叮囑我按時服藥,許諾明日再來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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