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别老氣橫秋的。&rdo;蒙烽冷冷道:&ldo;你沒比我大幾歲。&rdo;&ldo;我二十九,快三十了。&rdo;賴傑說:&ldo;比你大五歲。這一路上,你是怎麼活下來的?帶着你的愛人殺喪屍,逃亡?随便聊聊,坐。&rdo;蒙烽坐了下來,一腳有節奏地踩了踩濕潤的花泥,空氣很清新很舒服。他把沿途的經曆大緻說了一次。賴傑聽了許久,最後插口道:&ldo;操,你們真自私。&rdo;&ldo;我自私?&rdo;蒙烽馬上就被激起怒火。賴傑籲了口煙,把煙頭扔掉,說:&ldo;還有麼,輪到你請我抽了。&rdo;蒙烽:&ldo;有,但憑什麼給你?&rdo;賴傑:&ldo;因為你抽着的,是我儲備煙裡的最後一根。&rdo;蒙烽摸出一包煙扔過去,賴傑接了,說:&ldo;你們為什麼不主動出擊去殺喪屍?&rdo;蒙烽:&ldo;我為什麼要殺它們,我保命要緊,有那麼多人的命都牽系在我身上……&rdo;賴傑:&ldo;這就是自私!每殺掉一隻喪屍,就有一個人免于被感染,你的家人,朋友,親人。喪屍隻會越來越少。你帶着這麼一群人躲在這裡當縮頭烏龜能做什麼?!等世界上的人類全死光了,它們遲早會找到你。你不救人,以後也沒有人來救你!你不知道整個世界,隻有你們幾個人活着的那種絕望感覺麼?孤獨,沒有同伴,想找個人說話,你都找不到,整個大地上無邊無際,隻有你們還活着……&rdo;蒙烽深吸一口氣,正要反駁賴傑的話時,賴傑卻又嘲笑道:&ldo;還是說你怕喪屍?k3出來的人,居然會怕這些成群的,沒有智慧的蠢貨?你手頭有這麼多的人,為什麼不組織一支獵殺喪屍的隊伍,清除掉周圍區域的喪屍,自發擔任民兵?&rdo;蒙烽說:&ldo;我完全沒有興趣。&rdo;賴傑冷冷道:&ldo;你從教官那裡學到的到底是什麼?&rdo;他的聲音裡帶着冷酷與威嚴,比起傍晚時,仿佛變了另一個人。&ldo;你的教官應該抓去槍斃。&rdo;賴傑說:&ldo;國家讓他培養軍人,就教出你這種學生,中國有幾千萬甚至上億人等着你去救,你縮在這個好地方,貪生怕死……&rdo;&ldo;我已經退伍了!&rdo;蒙烽勃然大怒道:&ldo;我退伍轉業的時候國家在哪裡!說好分配工作,沒有安排我上一天班!我在四十度的太陽下跑了一個月,隻為了找一份暫時能養家糊口的工作!我隻想養得起自己的老婆!不在其他人面前擡不起頭來!國家讓我等!永遠是沒完沒了的等!這些你怎麼不說!&rdo;賴傑怒吼道:&ldo;所以呢!你對祖國懷恨在心!這個國家生你養你!隻因為沒有給你找一份混吃等死不幹活的體面工作!沒讓你在你老婆面前揚眉吐氣!還讓你在太陽下跑了一個月!你就在災難發生的時候,坐視千萬同胞掙紮在死亡線上!不聞不問!你是k3的恥辱!你入伍宣誓時說的是什麼!你是蒙建國将軍的恥辱!!&rdo;&ldo;面子是你自己給你的!人得自己成全自己!!别他媽老把自己和别人比來比去,比進溝裡了!你的理想在哪裡!蒙将軍送你進k3,五年訓練沒把你磨砺成金子,把你磨成了一團貪生怕死沒骨氣的垃圾!!&rdo;&ldo;你還有臉問我國家在哪裡?我倒要問你,你身為特種兵軍人的尊嚴在哪裡!!!&rdo;驚雷似的怒吼驚動了整個農場,不少房間裡亮起了燈。蒙烽深吸一口氣。賴傑輕輕彈了下煙灰,一縷猩紅在黑夜中飄揚,漫不經心道:&ldo;對不起,不該吼你,是我太沖動了,過幾天就把你和你愛人送去安全的地方。保證你們這輩子能膩在一起,再也不會分開了。&rdo;蒙烽沉默起身離去。&ldo;國家在哪裡?它不是一個虛幻的名詞。&rdo;賴傑漠然道:&ldo;蒙烽中士,它是這個農場,農場裡的所有人,也包括你的愛人。&rdo;&ldo;南到南沙群島,北到漠河,你所站的地方,你在逃亡裡走過的每一寸土地,滿目瘡痍的故鄉,變成廢墟的城市,就是你的祖國。&rdo;2013年4月1日。這仿佛是個愚人節的玩笑,賴傑與他的小隊帶着外界的消息來到我們中間,我有種預感,或許我和蒙烽離再次分手不遠了。蒙烽的老爸不是什麼好東西……蒙烽如果偷看我的日記本一定會發火。老媽說過,蒙建國是個浪子,蒙烽的媽媽離開他,正是因為如此。彼此做了這麼多年鄰居,她知道許多關于蒙烽爸爸的事。私生活不檢點的人能當将軍麼?或許吧。我還記得高考完的那個夏天,高中三年裡,蒙烽給他爸爸打了一個電話。據說那是蒙烽三年裡和他老爸的唯一一次通話,過程很短暫,内容很簡單。他說高考對完答案,感覺不太理想,問他爸能不能托一下關系,給他找間s市的大學念書,因為他想離我近一點。如果能弄進我填的線索翌日:&ldo;避難中心裡有什麼?&rdo;小胖子問。賴傑笑道:&ldo;什麼都有,國家建立的,進去以後,你們就徹底安全了。一直到我們确認外面沒有喪屍和病毒,大家才一起出來,重新建設家園,開始生活。&rdo;柔柔的媽問:&ldo;需要我們提供什麼嗎?&rdo;賴傑說:&ldo;不用,現在在那裡住的大部分人都不需要做太多,社會上的很多工種是閑置的。非常時期,不用勞動,但回去以後,組織會安排你們學習……适當打發時間,大學生分文理科,理科生比文科生要稍微忙一點。會被抽調去進行一些研發工作,尤其是生物學的,你們這裡沒有生物專業的吧?那可是大熊貓,得保護起來。&rdo;&ldo;沒有,裡面生活條件怎麼樣?&rdo;又有人問道。賴傑答道:&ldo;軍事化管理,二十人一個房間,一天吃三頓,不能上地面,出入要報備。晚上九點,準時熄燈。&rdo;衆人理解地點頭。劉硯從樓上下來,看了賴傑一眼。鄧長河道:&ldo;我以前是警察,我呢?&rdo;賴傑說:&ldo;警察……會加以培訓,讓你擔負守衛職責。具體不清楚,要看那邊怎麼安排。&rdo;&ldo;您能請人關照一下麼。&rdo;丁蘭問。賴傑樂不可支:&ldo;我和中心沒太大關系,我們是受軍方統一管轄的,幫不了你。&rdo;&ldo;能活下來就不錯了。&rdo;有人說:&ldo;你還想要個單間和浴室?&rdo;衆人都是笑了起來,賴傑朝他們詳細說了些避難中心的事,&ldo;賴中尉,你打算什麼時候才去救人?&rdo;劉硯道。劉硯一出現,圍在賴傑身邊的人自發地散了。賴傑說:&ldo;我需要人手。&rdo;劉硯點了點頭,禮貌地說:&ldo;加油。&rdo;賴傑自嘲地笑了笑,在餐廳裡沉思一上午。下午劉硯走出花園時,看到聞且歌站着,飓風隊的車門敞開,賴傑打開一個上了密碼鎖的箱子,朝面前的聞且歌說:&ldo;想好了?如果你改變主意,我會殺了你。&rdo;聞且歌說:&ldo;想好了。&rdo;賴傑點了點頭,打開鋼鐵箱,劉硯走上前去,發現箱裡有一股白色霧氣,那是一個冷凍箱。他從箱子裡取出一管藥劑,一個針頭,撕開包裝,說:&ldo;手臂。&rdo;聞且歌挽起袖子,讓他注射。&ldo;這就是你們的疫苗。&rdo;劉硯道。&ldo;是。&rdo;賴傑也不避他:&ldo;國際救援組織研發出來的,非常珍貴。&rdo;劉硯說:&ldo;能完全防止感染?&rdo;賴傑說:&ldo;不能。&rdo;&ldo;這種疫苗,據說是由最初的疫苗改良而來。喪屍潮爆發的時候,疫苗就已經開始研發了……&rdo;賴傑極其緩慢地推針頭,聞且歌滿頭大汗,微微喘息。&ldo;撐住,兄弟。&rdo;賴傑道:&ldo;我相信你能辦到的。&rdo;劉硯眯起眼,看着那管藍色藥劑,賴傑推得很慢很慢,頭也不擡道:&ldo;以前接受過注射的人,有的死了,有的成功防止了一次感染,但沒有生成抗體……&rdo;劉硯說:&ldo;我有兩個朋友就是這樣,在注射疫苗後被咬傷,但是活下來了。&rdo;賴傑道:&ldo;運氣可真好,上萬人裡才有一例……隻能防禦一次感染,讓他們珍惜小命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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