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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頁(第1頁)

決明輕輕地說:&ldo;再見,劉硯,你還沒有祝福我呢。&rdo;&ldo;再見。&rdo;劉硯說:&ldo;祝你好運,我親愛的決明。&rdo;決明接過地圖,孱弱的身影上了吉普車,馳出防禦圈。&ldo;隊長‐‐!&rdo;小胖子帶着膽小菇隊的成員沖下樓。&ldo;隊長!祝你好運!&rdo;膽小菇隊的隊員挨個過來和決明告别。&ldo;隊長!加油!&rdo;少年們紛紛喊道。決明開車離開學校,消失在漫天風雪中。救贖并不是所有孤身闖敵陣的少年都很順利,至少決明就不是。他剛開到一大半路,還差一點就抵達山下,吉普車陷坑裡了,前輪朝着路邊歪歪一斜,死火。可見挖坑不填害死人的真理。決明把所有能拉的,能踩的,能按的設備都輪流按了一次‐‐包括收音機和雨刷,全部罷工。他在車裡坐了一會,說:&ldo;爸。&rdo;繼而伏在方向盤上,兩眼通紅地看着車窗外的大雪。十分鐘後,他抱着槍,推開車門,站在棄膝深的雪裡,打開地圖看了一眼,走向公路。黎明時分他走在路上,按着地圖上的标記開始朝山行走,不知道是因為牧師的祈禱還是外星人對他的眷顧,雪竟然奇迹般地停了,風也小了許多。一行腳印歪歪斜斜地通向秦嶺西巒。望山跑死馬,他走了整整一上午,其中休息了兩次,吃了點餅幹,水太重,還扔在車廂裡,沒有帶出來。決明吃了點雪止渴,看到雪地裡有塊布,好奇心起,沿着雪朝下挖,挖了一會,挖出一具凍僵的喪屍的腳。他面無表情地把雪蓋回去,起身繼續搖搖晃晃地步行。決明不會射擊,抱着一把479公斤的ak47,有什麼用呢?接近十斤的東西對他來說實在吃不消,最後他想了個辦法,把槍系在包上,包又用繩子捆着,放在雪地上開始拖。冰雪地面阻力很小,決明終于解決了首要問題。山嶺就在眼前,他發現了冰下車輪碾出的痕迹,當即沿着車輪印痕朝上走,知道接近目的地了。&ldo;爸‐‐&rdo;決明邊走邊喊。&ldo;爸‐‐&rdo;聲音在山谷間響起回聲。十來隻喪屍聽到聲音,搖搖晃晃地走上山谷,朝決明走來。決明尚且不覺,他走過蜿蜒的山路,朝天開了一槍。&ldo;砰!&rdo;近距離開槍,把他自己吓了一跳。五百米外的側峰高處雪崩了,上千噸雪轟隆隆地從山頂滾下來,把那十幾隻喪屍壓在谷底。決明什麼也不知道,腳底打滑,在山路上緩緩行走。&ldo;爸‐‐&rdo;決明絕望地喊道,聲音小了不少。面前有一灘結冰的,紫黑色的血,他趴下來摸了摸,似乎在确認是不是張岷的,片刻後起身繼續前行。足足走了一下午,決明又餓又累,一頭倒在雪地裡。&ldo;爸。&rdo;決明喃喃道。他打開日記本,第一頁上是張岷給的簡筆畫,什麼都會的張岷連畫畫也很神似,一隻大狗伸出爪子,笑眯眯地按在小雞頭上,小雞低頭,面前攤着本書。下面是一行字:每天堅持寫日記,爸監督你。決明收起筆記本,吃了塊餅幹,吃了點雪,再次站起來。&ldo;爸‐‐&rdo;決明無奈地喊道:&ldo;快出來,你沒有死。&rdo;他走到路的盡頭了,那裡是個懸崖。他蹲下來,朝懸崖下張望,什麼也看不到,在峭壁的盡頭發了一會呆,轉身下山。他不知道該去哪裡了,遠處有個塌方的防空洞,他嘗試着把石頭搬開,使盡全身力氣搬出一塊。裡面倏然探出一隻腐爛的手!決明看了一會,确認那不是張岷的,用石頭砸了幾下,手骨折了,他用槍管把手推回去,填上石頭,繼續朝山下走。天黑了,崎岖的山路與連綿的群山仿佛換了個模樣,猶如長夜裡凄厲的惡鬼,虎視眈眈地注視着他。決明嗓子啞了,也不喊了,他就像個執着的神經病,拿着一個手電筒,朝滿是積雪的草叢裡照來照去,又扒開積雪,當然,什麼也沒有。他解決完這堆草叢,朝山路上的另一堆走。走着走着,樹下積雪坍塌,決明瞬間陷了進去,一聲輕微的樹枝斷裂,破口處的石頭磨得他手肘破皮。&ldo;啊‐‐!&rdo;決明唰一下直陷進洞裡,肩上拖着的布帶系着包和ak步槍從地面飛速滑來,決明連聲大叫,最後背包咻一下填進洞口,ak打橫旋轉着飛來,帶着背包,咔嚓一下牢牢橫卡在洞緣。決明被拖得淩空一頓,雙手抓着繩子,兩腳亂蹬。手電筒打着旋掉了下去,砸在張岷腦袋上,張岷醒了。張岷忙擡頭喊道:&ldo;有人嗎!誰?!&rdo;他趴在地上撿起手電筒,朝着高處照,顫聲道:&ldo;決明?&rdo;決明抓着繩子,吊在半空中晃來晃去,聽到張岷的聲音,忽然間&ldo;哇&rdo;的一聲大哭起來。決明嚎啕大哭,張岷卻笑了起來,片刻後喊道:&ldo;誰在上面!快拉他上去!要摔下來了!&rdo;決明哇哇哇地哭,張岷連着喊了幾聲,沒有人應答,決明邊哭邊稀裡糊塗地說着什麼,停了一停,又瘋狂地&ldo;哇哇哇&rdo;地大哭。&ldo;别哭了!寶貝!聽我說!你在說什麼?&rdo;張岷坐在地上,艱難地擡頭道。&ldo;别哭!決明!張決明!&rdo;張岷大喊道:&ldo;張決明!你聽我說!你的眼淚掉下來了!鼻涕也掉下來了!&rdo;決明哭聲小了些,抓着布帶不住發抖。&ldo;爸‐‐&rdo;決明嗚嗚地又哭了。張岷忽然一下就明白了,眼眶刹那通紅,哽咽道:&ldo;寶貝,你自己一個人來找我嗎。&rdo;決明點了點頭,張岷捏了把鼻子,忍不住也哭了起來。張岷哽咽道:&ldo;外面沒有人?&rdo;&ldo;嗯。&rdo;決明噙着淚朝下看:&ldo;我抓不住了,可以跳下來嗎。&rdo;張岷忙道:&ldo;别跳!千萬别跳!能爬上去嗎?&rdo;決明試着蹬了蹬,張岷道:&ldo;你右邊的石頭可以踩,看見了嗎?&rdo;他把手電筒的光束移向左邊,決明擡起腳,嘗試了幾次,踩着石頭,艱難地爬上去,被劃破的手上血掉下來,落在張岷脖上。張岷竭力忍着眼淚,說:&ldo;你再朝上爬看看,能出去不,不能出去的話就跳下來,爸抱着你一起死吧。&rdo;&ldo;能。&rdo;決明不哭了,他拽着布帶,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半個身子鑽出了那個狹小的深洞,爬了出去。張岷松了口氣,疲憊地靠在岩石上,閉着雙眼,靜了片刻。決明在洞外焦急地喊,張岷忙大聲答道:&ldo;沒事,我沒事!&rdo;決明道:&ldo;什麼?聽不見!&rdo;他把耳朵湊到洞口,總算聽見張岷的聲音了,總算安下心。張岷道:&ldo;你怎麼過來的?能回去找人來救嗎?&rdo;決明:&ldo;車開不動,有人挖坑不填,車掉坑裡了。&rdo;張岷:&ldo;……&rdo;張岷又大聲喊道:&ldo;在外面是不是聽不見我說話?&rdo;決明把頭伸進洞裡:&ldo;對,現在能聽見了!&rdo;張岷道:&ldo;難怪他們聽不到我求救,寶貝,有吃的嗎?&rdo;決明道:&ldo;有!要吃什麼?有泡面,餅幹,口香糖,花生……&rdo;張岷:&ldo;随便來點什麼!我快餓瘋了!&rdo;一包泡面扔下來,砸在張岷頭上,張岷拆開包裝,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決明又扔了個雪球下來,張岷滿嘴幹泡面,抓住雪球就朝嘴裡填,囫囵吃了大半包面,說:&ldo;劉硯給你的嗎?!&rdo;決明說:&ldo;對!&rdo;張岷:&ldo;那小子不仗義啊,泡面裡沒有調味包!蒙烽呢?&rdo;決明說:&ldo;有一大波僵屍舉着旗子來了!他走不開!讓我發……&rdo;決明想起來了,忙朝着天上發射信号彈。十二個小時前。2012年11月18日9點25分,避難所。又一大波喪屍接近了,這次數量更為壯觀,重新埋設罐頭炸彈的人還沒回來,劉硯打了信号燈,催促他們退回防線後。&ldo;蒙烽還沒有回來嗎?!&rdo;鄧長河焦急地喊道。&ldo;沒有!&rdo;劉硯在震耳欲聾的槍聲中朝他大喊:&ldo;一定是和派出去搜尋他的人錯過了!&rdo;鄧長河道:&ldo;不會出事吧!&rdo;劉硯靜了。胡珏馬上朝着鄧長河吼道:&ldo;不會有事!别說蠢話!履行你的任務,一定要守住!&rdo;劉硯閉上雙眼,靠在大廳外,張岷生死未蔔,決明多半已在茫茫風雪中殉情,蒙烽萬一真的回不來了……自己在這裡做的一切還有什麼意義?&ldo;劉硯,聽着。&rdo;唐逸川見他情緒不對,忙上前說:&ldo;别垮,我們正在逐漸獲得勝利,劉硯,這裡有上百人的生命系在你身上,挺住。&rdo;劉硯點了點頭,喘息片刻,喊道:&ldo;還沒有埋下的炸彈呢!都上天台,準備用投标槍的方式把它們扔出去!&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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