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狹小的院内被十來個人圍觀的滋味十分糟糕,劉硯更甯願和那些喪屍呆在一起。有人上來,把林箐舒帶到一邊,一名叼着煙的女人給她搜身,其餘人則過來檢查蒙烽與劉硯,卻将崔小坤和于媽放在一邊不管了。林木森道:&ldo;說吧,李嵩怎麼了。&rdo;劉硯把臨别前的事詳細說了,略過李嵩被咬傷一事不提,林木森擡頭道:&ldo;他弟呢,沒救出來?他自己弟弟都不要了,就為了個女人?&rdo;劉硯聽他口氣不善,心知黑社會的友情都當不得真,說:&ldo;那是他的決定,你不收留她,我們可以現在就帶她走。&rdo;&ldo;你們可以留下,讓她走。&rdo;林木森随手把煙按熄在箱子上,崔小坤道:&ldo;那那……你屁股下的箱子裡是爆炸品,大哥。&rdo;劉硯示意崔小坤别說話,随口道:&ldo;為什麼讓她走。&rdo;林木森道:&ldo;養着她有什麼用?浪費糧食。&rdo;&ldo;你……&rdo;蒙烽忍無可忍上前,林箐舒在一邊哭了起來。劉硯道:&ldo;李嵩臨終前把他的女人托付給你,死了還好說,萬一他沒死呢?&rdo;林木森眼中充滿戾氣,看着劉硯,想說的話一目了然‐‐李嵩怎麼可能活着?劉硯就猜到他想什麼,緩緩道:&ldo;我覺得在那個情況下,李嵩說不定死不了。&rdo;林木森道:&ldo;你問她,除了哭還會什麼。&rdo;劉硯沒有吭聲,周遭陷入寂靜,林木森玩着手裡的槍,似在思考一件難以抉擇的事:&ldo;嵩兒讓你們來投奔我……&rdo;劉硯道:&ldo;不需要,你不收留他女朋友,我們怎麼能把她扔下?現在就走。&rdo;林木森不耐煩道:&ldo;别說這些虛的,你叫什麼名字?你會做什麼?&rdo;蒙烽沒有回答,盯着他時眼中滿是殺氣。林木森說:&ldo;你是當兵的,或者說當過兵,是吧。&rdo;說着擡起手,想與蒙烽握一握。蒙烽卻把手揣在兜裡,無動于衷。林木森也不介意,掃了角落的另外兩人一眼,說:&ldo;外面都是喪屍,你們出去能活幾天?我問你,你會什麼?&rdo;崔小坤道:&ldo;我是學自動化的。&rdo;林木森看着他,随口道:&ldo;你……&rdo;繼而朝蒙烽一指,又道:&ldo;和你,都可以留下來,但别闖禍,正缺人手。&rdo;&ldo;我和他一起的。&rdo;蒙烽擡起一手放在劉硯的肩上:&ldo;他走我也走。&rdo;&ldo;别急。&rdo;林木森喃喃道:&ldo;那邊的阿姨,你會做什麼?&rdo;于媽道:&ldo;我會做飯,但我和這些小夥子,還有那邊的閨女兒一起的,你不留她我也走。不能忘恩負義。&rdo;林木森笑道:&ldo;我們正缺個做飯的,太好了。&rdo;于媽眯起眼,帶着一股食堂從業人員特有的殺氣!&ldo;你呢?&rdo;林木森眉毛吊了起來,戲谑地看着劉硯:&ldo;你是他們的頭兒。&rdo;劉硯看着林木森的眼,擡起手指,摩挲自己的下巴,他其實覺得應該留下來。這裡背山傍河,又是一個工廠,占據了天然的地勢,門口還有公路,容易得到各地的消息。最近的小鎮離這處足有十公裡,從山上朝下看,一目了然,一旦受到喪屍侵襲,可以渡河逃跑。《喪屍生存手冊》上提到,利于躲藏的建築物種有監獄、工廠、學校,忌四面空曠的平原與孤獨的小屋,否則被喪屍四面八方圍上,不利于脫身。但面前的人顯然不把他們當成一回事,劉硯可不想成為一個沒事給隊友忙死忙活,喪屍來了被扔下墊背的角色。況且看林木森那德行,隻怕遭到危險時會給蒙烽身上綁炸彈,讓他去自殺炸喪屍。劉硯短短片刻,腦中閃過無數個念頭,最後說:&ldo;我是學設計的,什麼也不會。&rdo;&ldo;你不像什麼也不會的人。&rdo;林木森冷冷道:&ldo;學生證拿出來看看。&rdo;&ldo;機械設計……&rdo;林木森喃喃道,眉毛一揚:&ldo;研究生?&rdo;劉硯道:&ldo;你在想給我安排什麼工作?實話說吧,我隻會制造一點東西,做機械,做産品,做一切你想得出來的東西。隻要你給我提供足夠的工具。&rdo;林木森道:&ldo;這裡不可能有你需要的工具。&rdo;劉硯道:&ldo;那麼就先給我制造工具的工具。&rdo;林木森道:&ldo;你會修車麼?&rdo;劉硯:&ldo;……&rdo;崔小坤:&ldo;那個……森哥,像他們系的人不用修車的。&rdo;林木森:&ldo;?&rdo;崔小坤:&ldo;他們的車壞了一般就是扔在路邊,再換輛新車,用螺絲刀或者夾鉗撬開前鎖盒,扯出兩根電線……&rdo;林木森:&ldo;……&rdo;劉硯道:&ldo;别胡說,隻有老式車才能用這辦法,修車太浪費了,我可以給你做點别的。&rdo;他朝附近看了一眼,說:&ldo;這裡以前是個化工廠,說不定有我需要的東西……有電麼?&rdo;林木森道:&ldo;有柴油發電機,夠你用的了,三個小時内做完,可以吃午飯。做出來的東西我不滿意,會殺了你。&rdo;&ldo;你!&rdo;蒙烽不禁勃然大怒,劉硯道:&ldo;别沖動。&rdo;說畢使了個眼色。蒙烽這才稍稍安定下來,以蒙烽的身手,真要開槍或徒手搏擊,這裡的人都不在話下,然而林木森這麼一說,他的尊嚴受到極大的挑戰。&ldo;你會後悔說過這句話的。&rdo;蒙烽嚣張地指着林木森。林木森無所謂地笑了笑。劉硯道:&ldo;這就開始吧,我要到處走走。&rdo;&ldo;随意。&rdo;林木森又叼了根煙,頭也不擡道。劉硯在廠裡逛了一圈,摘下兩個閉路電視的攝像頭,找來崔小坤,問:&ldo;小坤,這個你能找到麼?&rdo;那是一個紅外線勘測頭,崔小坤道:&ldo;有,是測試沒開箱的化學品用的。這也有個,你要做什麼?&rdo;劉硯道:&ldo;一共有幾個?我要拆一個。&rdo;崔小坤道:&ldo;每個廠房都有一個,你拆吧。&rdo;劉硯點了點頭,要來一堆工具,在其中一間封閉的廠房内開始把儀器拆零,以電筆,夾鉗等進行調試。&ldo;我自動化和電子電工學得不太好。&rdo;劉硯小聲道:&ldo;不是這個方向的。&rdo;崔小坤道:&ldo;我看挺好,這還有好幾個w3186激光夜視儀,這工廠的技術挺先進的,濾鏡你這麼裝,打算做什麼?&rdo;劉硯道:&ldo;我想做個遠距離可控,兩種波段的。&rdo;崔小坤道:&ldo;太難了,你忘了還要用無線接收。&rdo;劉硯無奈地籲了口氣:&ldo;剛才把話說得太滿了。&rdo;崔小坤道:&ldo;你就算做成有線的,我打賭他們已經覺得很不錯了。&rdo;劉硯:&ldo;你去看看控制台。&rdo;崔小坤過去廠房控制台看了一眼,欣喜道:&ldo;行!效果不錯!&rdo;早十一點。劉硯把一杆鐵棍插在泥地上,說:&ldo;做好了,兩小時四十五分鐘。&rdo;鐵棍上是一個小型的廠房用監視儀,上面綠燈一閃一閃。&ldo;這是什麼。&rdo;林木森道:&ldo;我也會做,把攝像頭摘下來,粘在棍子上,誰不會做?&rdo;劉硯道:&ldo;跟我來。&rdo;林木森跟着劉硯進了廠房監控室,劉硯打開幾個按鈕,雪花點熒幕上唰然成像,現出清晰的紅外線景圖。屏幕上綠得刺眼,細微的溫差區别令天地成了反色,藍天一片墨綠,而大地則一片淺白。遠處的山巒曲線起伏,近處的沙粒呈現水流般的走向,被風吹下路面。劉硯單手握着一個線控器,按了一下,外面路上的鐵杆緩慢升高,紅外線攝像頭三百六十度旋轉一周。林木森緩緩點頭,劉硯又按了一個按鈕,鏡頭咔嚓聲響,三個聚焦圈緩慢旋轉,外圈前推,内圈後退,将畫面朝着遠方不斷推進,放大。&ldo;極限探測距離是一公裡。&rdo;劉硯道:&ldo;看屏幕,那些活動的外形。&rdo;兩個人型發光體呈現明亮的黃綠色,出現在屏幕上的同時,劉硯手中的線控盒嘀嘀嘀地開始報警。&ldo;七百米外有兩隻喪屍在朝東南方移動。&rdo;劉硯說。林木森起身,劉硯道:&ldo;我還有一個條件。&rdo;林木森道:&ldo;說。&rdo;劉硯道:&ldo;李嵩讓我們來投靠你,大家各得其所,他的女朋友雖然……&rdo;林木森爽快地說:&ldo;行,再給我做六台這種玩意。我就讓林箐舒留下來。&rdo;說着指着劉硯戳了戳:&ldo;别出岔子。&rdo;劉硯欣然點頭。不到一周的奔波與逃亡,他們感覺卻像過了一個世紀般的漫長,所有人都留下來了,蒙烽被安排巡邏,劉硯分到一間廠房的宿舍。工廠裡沒有半個工人,想必在病毒爆發的那會兒,不是跑了就是變成喪屍跑了,河裡可以取水,雖然生活不太方便,但至少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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