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走吧。&rdo;劉硯道:&ldo;不能再拖了。&rdo;蒙烽帶着劉硯與崔小坤走出後門,沿林蔭道離開教學樓。遠處傳來的槍響不絕于耳,林蔭道上卻是異常的安靜,時值下午四點,太陽偏西,風刮起來了,帶着鮮血的腥味。整條林蔭道一切如常,蒙烽背靠食堂大門,轉到拐角朝遠處看,那裡有三隻喪屍在吃一具屍體。&ldo;他們隻吃活的。&rdo;劉硯小聲道。蒙烽說:&ldo;得從食堂裡穿過去,是最近的路了,兩邊都有喪屍,别出聲,跟着我走。&rdo;蒙烽的軍靴踏上水磨大理石地闆,頭頂的風扇仍在轉,食堂裡沒開燈,一片陰暗,卻涼快了不少。劉硯翻身坐上小賣部的櫃台,拉開冰箱門,以口型示意過來,喝點水,三人一路疾奔過來,體力消耗得十分激烈,再不補充水分和礦物質就要中暑了。每人一瓶維c果汁,喝完才舒坦了些,劉硯又取了幾瓶綠茶,手裡拿着,預備不時之需。崔小坤從錢包裡數出兩張十元,放在櫃台上。劉硯:&ldo;……&rdo;蒙烽:&ldo;……&rdo;劉硯:&ldo;你覺得有人收錢麼?&rdo;崔小坤道:&ldo;不問自取是為賊也。&rdo;蒙烽:&ldo;你們倆……&rdo;劉硯:&ldo;當心你背後。&rdo;&ldo;哇啊‐‐!&rdo;崔小坤大叫。劉硯:&ldo;别吼!&rdo;崔小坤發着抖點頭,一具屍體被啃得面目全非,半個身子卡在窗台上,滴答滴答地朝下滴血。三人注視那具屍體,腳下不停,走過中庭,不遠處就是教師食堂與廚房,安靜的中庭裡傳來咀嚼聲,卻找不到聲音的來處。蒙烽額上滑下汗水,示意不要作聲。&ldo;當啷&rdo;一聲,崔小坤不小心踢翻了一個掉在地面的不鏽鋼飯盒。二樓探出十來顆腦袋,全是喪屍,包圍了整個中庭。蒙烽吼道:&ldo;快跑‐‐!&rdo;刹那三人朝着教師食堂狂奔,沉悶的落地聲,劉硯尚來不及回頭看,十來具喪屍已撞破玻璃門,從兩個食堂入口沖了進來!劉硯砰一聲撞上廚房側門,猛扭門把,扭開了,卻推不開。&ldo;怎麼回事?!&rdo;劉硯大叫道。&ldo;什麼人!&rdo;廚房裡伸出一把掃帚,劉硯喊道:&ldo;不是怪物,是學生!&rdo;&ldo;等等!&rdo;女人的聲音大聲嚷嚷,喪屍越來越多。&ldo;快點啊!&rdo;劉硯大聲喊道。蒙烽深吸一口氣,一腳踩翻椅子,橫持手槍,高高躍起。砰!第一發子彈離膛,高速旋轉的吊扇嗡一聲響。砰!砰!緊接着又是兩發子彈,準确打在吊扇杆上。十來隻喪屍已沖進食堂,瞬間蹭的一聲,吊扇脫軸!吊扇帶着呼呼風向,旋轉着朝食堂中庭大門飛速掠去。連着削掉當頭沖來兩具喪屍的腦袋,将第三具喪屍攔腰切斷,最後诤的一聲,把又一隻喪屍釘在牆上!&ldo;好……好身手。&rdo;崔小坤驚魂未定道。蒙烽吼:&ldo;快開門!&rdo;廚房門終于打開,一名大媽把三人讓了進去,劉硯死死關上門,随手取過擀面杖架着。&ldo;有出口嗎?&rdo;劉硯道:&ldo;阿姨你好……我是研究生院的。&rdo;門砰的一聲被外頭喪屍猛撞。那中年婦女看上去近五十歲,懵懵懂懂,問:&ldo;小夥子,外頭是怎麼了?狂犬病嗎?&rdo;劉硯幾乎沒法給她解釋,打了個手勢道:&ldo;以後再說,得馬上離開這裡。&rdo;大媽馬上道:&ldo;能帶我走嗎?&rdo;劉硯道:&ldo;當然,快帶路!&rdo;大媽帶着他們過了廚房,另一扇後門被櫥櫃堵着。&ldo;從這裡出去能到宿舍樓。&rdo;那大媽道:&ldo;小夥子,你當兵的吧。&rdo;蒙烽勉強點頭,咬牙以肩膀抗開櫥櫃,說:&ldo;先别出來。&rdo;拉開後門,宿舍樓就在不遠處的校道對面。蒙烽出外看,崔小坤道:&ldo;快點,門要……破了啊!&rdo;廚房前門已被撞得快變形,擀面杖傾斜,一點點滑動下來。蒙烽道:&ldo;走吧……劉硯?你在做什麼?!&rdo;劉硯逐一擰開瓦斯開關,取了把西瓜刀交到崔小坤手裡,又抽出架在櫥櫃頂部的,拍肉的鐵棍試了試。大媽拿着把炒勺,緊張盯着快要被撞開的門。&ldo;小夥子,把他們送到醫務室去?&rdo;劉硯拉起襯衣蒙着鼻子,悶聲道:&ldo;别管他們了,快走。&rdo;蒙烽帶着數人跑出食堂,劉硯牢牢關上門,将沖進廚房的喪屍攔在第二扇門後。他們快步穿過校道,蒙烽看也不看,回手開了一槍。子彈呼嘯着穿過近百米距離,砰然擊碎食堂後窗,射入廚房,打在烤爐上迸出一道火星。登時轟的一聲,驚天動地的爆炸挾着沖擊波,幾乎把他們全部掀翻在地,大火熊熊燃燒起來,被反複撞擊的後門凹陷下去,再不動了。五分鐘後,蒙烽坐進駕駛位,大有精疲力竭之感。&ldo;你到後座去,和于媽坐一起。&rdo;劉硯沒好氣地趕崔小坤。崔小坤癱在後座上,那姓于的婦人道:&ldo;咱們現在去哪兒?&rdo;蒙烽搖了搖頭,看着劉硯。&ldo;初步勝利。&rdo;蒙烽道。劉硯說:&ldo;别掉以輕心,還沒脫險,那一槍開的不錯,很……默契。&rdo;蒙烽道:&ldo;當然。&rdo;二人相視一笑,蒙烽發動汽車,倒車撞翻了一隻聞聲而來的喪屍,碾過它的身體,骨骼悶響,碾出滿地内髒和血,拐上校道,朝後校門開去。冷不防路邊沖出兩人,蒙烽看見是活人,瞬間急刹車,崔小坤又駭得大叫。&ldo;劉硯!&rdo;那男子道:&ldo;你們去哪裡?&rdo;劉硯搖下車窗,問:&ldo;受傷了嗎?你們沒跟着軍隊走?&rdo;那男人滿頭血,焦急道:&ldo;沒有!她沒事,我這傷口是撞的!我們沒趕上!我聽見爆炸聲就過來了!&rdo;劉硯道:&ldo;别在這裡拖時間,快!上車!&rdo;&ldo;小舒,快上車。&rdo;男人道。于媽打開車門,說:&ldo;閨女兒過來。&rdo;那女孩叫林菁舒,一路上顯是吓得夠嗆,哭着上了車,臉色蒼白,男人讓她坐好,順手關上車門。&ldo;你不上來?&rdo;劉硯道。男子俯在車窗邊,說:&ldo;我還有事,小舒,别哭,聽話。&rdo;&ldo;你上來!李嵩!&rdo;女孩大聲哭道:&ldo;坐得下!&rdo;李嵩小聲安慰了女友幾句,蒙烽不敢再耽擱,緩緩發動汽車,男人道:&ldo;我去隔壁政法學院一趟。&rdo;&ldo;别開玩笑了!&rdo;劉硯忍無可忍道:&ldo;你去送死嗎?&rdo;李嵩道:&ldo;劉硯,這包煙給你,你們朝北走,上環形高速路口,在北邊裕鎮過河那裡下高速,再一路沿着西走,大約三小時的車程。&rdo;&ldo;我的幾個朋友剛給我打了電話,說現在到處都是喪屍,不能指望軍隊了,讓我去找他們集合,他們人很多,有四十來個,都是混黑道的,你帶着小舒去,找帶頭的森哥。他們見過她,就說我救出我弟,馬上去找你們彙合!走!快走!&rdo;蒙烽再度停車,手肘壓着方向盤,湊過去劉硯那邊,喊道:&ldo;你上車,要去政法學院嗎?咱們想辦法去救你弟,救出來以後一起走!&rdo;李嵩搖頭,什麼也沒說。劉硯心知現在喪屍潮淹沒了整個校園,李嵩不走就是死,認真道:&ldo;上車,李嵩,我們不認識你的弟兄,會被趕出來的,我們沒事,小舒不能沒有你照顧。&rdo;李嵩道:&ldo;我得去找我弟,不然他要恨死我了。你們先去,我弟兄們都是實誠人,會照顧你們的 。&rdo;劉硯道:&ldo;走啊!别在這裡拖時間了!想大家一起死嗎?&rdo;&ldo;我被咬了。&rdo;李嵩終于說了實話。蒙烽和劉硯都靜了,李嵩點頭道:&ldo;再見,注意安全。&rdo;林箐舒睜着紅腫的眼,怔怔看着車外的李嵩,他微笑着朝女友揮手,蒙烽再次發動汽車,緩緩馳出後門。李嵩追了幾步,遠遠地喊道:&ldo;小舒,别生氣了,我愛你‐‐&rdo;林箐舒哇的一聲大哭起來,死命掙紮着要下車,劉硯道:&ldo;按着她!&rdo;于媽與崔小坤忙把那女生死死按着,于媽不停地念叨道:&ldo;閨女兒,别尋短見,啊,你得好好活着。&rdo;蒙烽望向倒後鏡,李嵩轉過身,朝喪屍肆虐的校園裡疲憊地走去,他轉了個彎,背影消失了。蒙烽把手按在杆上,挂檔,劉硯默不作聲地伸出左手,按在他有力,溫暖的手背上。蒙烽翻過手掌,輕輕地捏了捏劉硯的手,就像他們還在念高三時談戀愛那樣。劉硯坐前排,蒙烽坐後排座位,劉硯想他了,總會倚在靠背椅上晃一晃,把手放下來,蒙烽則趴在桌上,從課桌下牽一牽劉硯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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