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銘:“那樣貌呢?”
“老爺四十多了。”
秋銘:“嗯。四十多了……”
張家的人将那瘋女人拖去了别的地方,應張太太的要求并沒有把她弄死,隻是簡單的将她送去了别的街道乞讨,别的人多的地方,溫暖一些的地方,更容易乞讨的地方。
回到家,張太太沐浴後換了一身新衣,便打算再過去廠裡一趟,路過那條街時,已經空無一人,恍惚間她迷迷糊糊看見牆上有幾滴血,以為是他們私自打了她,一氣之下喊停了車。
下車走近後她才看清,原是虛驚一場,那并不是什麼血滴,隻是殘留的紅紙印。
又過了幾日,陸慶歸已經從南京回來,陸慕林邀請她去香港度假,她拒絕了。再然後就是聽到了一個噩耗。
金家的新娘子沒了。就是那個剛剛過門的大學生,沒了。也不是死了,死活還不知道,從金家逃出去時是沒死的,隻是被糟蹋的不像話了才拼了命逃出去的,逃到哪裡去,沒有人知道。
張太太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沒多問,就是一個勁兒的想吐,吐了很久,好像把一個禮拜的東西都吐出來了。小梅放心不下還找了醫生進家把脈,下人們有的還以為是太太懷上了,結果隻是受驚過度。
躺下了床過後,卻還沒結束。
傅秋銘死了,死在街頭,被打得皮開肉綻,具體因為什麼也不知道,但死的卻很明白,死的正大光明,不藏着掖着。一個瘋了的乞丐,好像連死都顯得不那麼稀奇。這件事不是下人來告訴她的,是她躺在床上時偷偷聽到門外邊有人跟小梅說的。
也許是幻聽。
她又吐了,吐了一地。那種感覺,她自己知道,不是受驚過度,更不是悲傷,可能說恐懼要更接近一點。她害怕了,于是反思,她們一個個都死于她的不作為,于是她更害怕了。
☆、春雨
陰了幾日便下起小雨,春雨絲絲碎碎的,密的很,簡直不像是會沾濕衣裳的水,像一束束淡淡的固态煙。春雨總伴着春雷,雷聲嘹亮,清脆不悶重,仿佛一切的霍亂和硝煙都與它無關,它隻顧熱烈的轟隆,愚昧又自大地高奏人間贊歌。
張公館在春雨中洗禮着,顯得無比磅礴。
一輛黑色洋車早午就停在了大門前,此時已近傍晚,雨稀稀疏疏停下來。
張太太卧床不起,窗簾也整日閉着,屋子裡昏昏暗,陸慶歸就坐在她床前,容色模糊。
她睡醒了,睜開眼便看見了這個男人,她皺着眉頭,慵懶、不自在地說:“你怎麼來了,你不是去香港了麼?”
陸慶歸立即精神起來,“醒啦!小梅傳消息給我,我先回來啦!”
“她多嘴。”
“她不說,我怎麼知道哩?”
“你知道又能怎麼樣。”她斜過眼,“我沒事。”
核桃做的嘴,陸慶歸知道她貫愛逞強,也不說什麼,由着她使性子。他伸出手去趟了趟她的額頭,溫度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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