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宣說,“有。聽說你來,估計廚子早就預備下了。對了初陽,來這一趟,是不是有什麼事?”即使是王征,也不能随便和王子過于親近,所以這晚上特意過府,想必是無事不來。王征微微點了點頭,卻沒有接話。他等待婢女擺好了碟碗,看了看,一盤珍珠丸子,一盤清蒸白菜,還有兩條鲈魚,芥末鴨掌,米飯兩碗,香菇雞湯,還有二兩米酒,然後說道,“看的我食指都要動了。”翊宣最近的口味變得很清淡,他見菜都擺齊了,也不讓人伺候,讓那些人全退出去,關上了花廳刻花的大門,這才對王征說,“怎麼了?”王征喝了一口酒,皺了皺眉,然後說,“雍京要傳遍了,這次鄭王向西北調兵可能不能成行。”翊宣說,“不能呀。我今天到兵部的時候,拿着父王的诏書一步一步辦的,都還好好的。”“都在傳,說徐璜将軍和當年叛亂的景郡王有牽連,而且據說都有人出具了他們寫的一份協議,是徐璜和景郡王的親筆,說什麼永不相負。不過這些事情似乎鄭王不知道,或者說知道了也沒有什麼表示。但是鄭王的心思,誰又能猜到了。”景郡王是鄭王彌江的堂兄,曾經兵圍大鄭禁宮,雖然一下子就被鄭王鎮壓了,可是這終究是彌江朝一大禍事,當然宗室之中和他有牽連的人至今也沒有肅清。鄭王很介意任何于景郡王有關的事情和人。如果謠傳徐璜的事情是真的話,徐璜難逃一劫。翊宣想了想說,“知道是誰傳的嗎?”“不知道,就是這一點上最讓人費解。但是這件事情關系實在重大,人們根本就不敢胡亂參測。如果錯了,那麼對誰都是抄家滅門的大禍。”翊宣聽完,挑了一下眉,然後夾了菜,慢慢的吃,等咽後才說,“至于誰說的,那些和我們沒有什麼關系,不過如果不用調兵的話,對我們倒是大有益處。我的私心是這次兵部不能調動軍隊,不過我就怕事情沒有這麼簡單。父王這次調兵,我估計,有一半是沖着我來的。”“父王既想分一下我的兵權,另外,最近昊族似乎有兵強馬壯的先兆。内有王子的護軍,外有昊族鐵騎,這些都是父王心上的刺。就因為勢在必行,所以父王也許不會輕易被謠言左右。”王征微微搖頭,“殿下,也許你看輕了鄭王的疑心。根本就沒有什麼用人不疑,尤其是在這樣的關口。碎榆關外幾十萬昊族鐵騎,而雍京城外岐山上又有太子殿下的神宮軍隊,……,所以前往西北的将軍實際上手中握有至關重要的兵權。鄭王這此千挑萬選,還親授兵部虎符,也都是因為有這個幹系。不過,事情多紛雜,這些都看在鄭王的心念上,無人能猜測出來。”“殿下,其實鄭王剝削你的兵權,也是一種信任。他也許是真的開始倚賴你了。這才想要把你控制住。”翊宣回想了一下,這才說,“其實父王有些過慮了。即使我不在他的手心中攥着,我也會盡忠于他的。”“那可是你的想法,翊宣。你可以盡忠,也可以選擇背叛。而鄭王要的卻是沒有背叛可能的盡忠。他不會給你背叛他的機會的。”王征看着翊宣,有些猶豫,不過最後還是說了出來,“翊宣,也許鄭王感覺你的太子走的太近,他有一種你們兩個人聯合起來的預感。如果是那樣的話,雍京城内的局勢就會完全不一樣了,兩位王子的聯合,是可以颠覆王朝的。而如今,你也許會選擇太子,也許會選擇鄭王,這才是讓鄭王擔心的地方。”翊宣看着王征,他知道如今王征的這翻話已經說到極至了,不過他的心裡的确很亂。他不知道自己将要怎麼做,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會繼續與和蘇争下去。如今的他看未來就好像間隔着一層迷霧一般,他已經看不到路了。“殿下,有些事情你要想清楚。即使你想着手足情深,但是太子那個人我們這些年來了解很多,反複之間,無人可測。即使他現在用心示好,也不能輕信。”和蘇,不能輕信嗎?翊宣沉默着吃着飯菜,他回想起這幾天與和蘇的相處,和蘇的脆弱,堅強,傷痛,甚至還有一點點的不可理喻都浮現在眼前。他已經無法把這樣的和蘇與原先那個鐵腕太子想象成一個人。可是他的理智明确地告訴他,那個人,依然是太子和蘇,沒有絲毫地改變。王征也沒有說話,因為能說的,他都已經說完,剩下的事情就不能他可以左右的。他用完晚膳就回去了,翊宣送他出來,他們站在翊宣王府大門之外,翊宣對他說,“過兩天就是父王千秋節了,你一定要早些到扶風園來,我留了好酒給你。”王征笑着别過翊宣。晚上時候的雨越下越大,又起了風,把雨絲吹得斜着落到了回廊上。姚璎珞站在父親書房的門前,由侍童打開了門,她這才走進去,看見她父親正在挑撥蠟燭的芯,另外一隻手中還握着毛筆,他面前的書案上是鋪開的雪浪紙,上面寫了兩個顔體的‘舍得’。姚子熙人到中年,留着三縷美髥,清瘦的臉,細長的眼睛,很文氣。姚家道學嚴謹,即使見自家的女兒也是端方有禮。他讓女兒坐在幾案旁的木椅上,侍女奉了茶水點心,他也放下了手中的毛筆,走了過來。姚璎珞一直低着頭,隻聽見父親輕輕歎了聲氣,用一種很清淡的聲音說,“箴王後派人來索要你的生辰八字,看樣子她可能屬意你做翊宣殿下的王妃。璎珞,你是怎麼想的?”“婚姻大事,全憑父母做主。璎珞不便插言。”璎珞的聲音柔柔的,有些低沉,不過很好聽。但是她的父親并不這樣想。姚子熙淡淡一笑,“那好,我明天就回了王後,推了這件事情。而我辭官回鄉,耕田讀書。怎麼樣?”姚璎珞沒有說話,她隻是把頭低得更低了。“看樣子女兒心中所想的,和父親心中所想并不相同。不過箴王後主意已定,即使我辭官回鄉,也是無濟于事。我記得王後第一次召見你的時候我說過,要你小心應對,如果王後有撮合你的翊宣殿下的心思,你也要快快回絕。可是如今,我等到的卻是箴王後的一紙诏書。你知道,你将要把你的家族陷入什麼樣子的境地嗎?”姚子熙對姚璎珞說話的神态并不像一個父親對女兒,反而有些像對他的兒子,或者是對待下屬。“父親。”姚璎珞第一次擡起頭面對他的父親,美麗的眼睛中甭射出的是堅定的神情,“難道這樣不好嗎?女兒終歸要嫁人,而翊宣殿下這樣的夫婿難道不是所有女孩心中夢寐以求的嗎?我為什麼要拒絕箴王後的好意?”“好意?箴王後娘家那麼多待嫁的女孩兒,她都不要,她為什麼獨獨要你。你的姑母可是離王後,也是太子和蘇的生母。太子與翊宣殿下争奪嫡位,這是公開的秘密。按理說,我們姚家和他們張家原本是完全對立的,可是箴王後偏偏選擇你作為她兒子的王妃,這些你都想過什麼為什麼嗎?”“我不知道,也沒有想過。但是我知道的是,将來也許有一天,姚家可以恢複往日的容光。早逝的姑母還有冷淡的和蘇表哥沒有帶給姚家的權勢,我或者是我的兒子可以。”璎珞的眼睛直直看着她的父親,而此時的姚子熙彷佛聽見了不可理喻得說辭,慢慢踱回書案旁邊,雙手輕輕放在書案上。“姚家自從離王後過世之後,就退出了權力的核心,而我們與太子和蘇的關系也十分冷淡,本來你有希望成為太子儲妃,但是,這些事情不說也罷。太子為什麼年過弱冠尚未娶妻,反倒是讓小他兩歲的翊宣先選妃,這些都是有原因的。璎珞,璎珞,你才十六歲,你還太小,你不知道什麼是輕重。姚家會因為你的草率還有箴王後那個女人的野心而陷入萬劫不複。”看見父親這個樣子,璎珞一直堅定的内心也出現了一絲動搖,她問姚子熙,“父親,既然箴王後的意志不能更改,那你叫女兒過來,難道隻是為了要責罰我嗎?”“……,不是。”姚子熙停了一下這才說,“我隻想知道,你是喜歡翊宣,還是翊宣殿下王妃的頭銜。”“父親,……”“如果你喜歡的是翊宣那個人,我會認為重新卷入是非還是有價值的。但是如果你隻是看重了王妃的尊榮,那麼,我看不到你的未來,也同樣看不到姚家的未來。事實上,我們的處境比你想象到的還要糟糕。箴王後看重并且利用的,是姚家最緻命的弱點,也是太子最緻命的弱點。箴王後想把姚家拉到她那邊去,她不想留給太子任何一個可以倚靠的勢力。因為,也許她知道了,……”姚子熙猶豫着,他不知道是否要對姚璎珞講出來。“父親,其實我們和太子,毫無關系,是嗎?”“你是怎麼知道的?”姚子熙吃驚地看着眼前的女兒,他的聲音都發顫了。“小的時候您和母親說起來,我聽見了,也記下了,原本是要爛到肚子裡的。但是父親,麻煩是避不開的,即使你想要息事甯人,但是樹欲靜而風不止,這件事情終究是隐患,也許隻有和箴王後聯合起來,讓我們擺脫過去,這才是一線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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