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身高一米九,在車裡被擠得和沙丁魚似的,攤也攤不開,隻好歪在趙雲大腿上睡覺。前頭周瑜開始混亂了,黑燈瞎火的,孫策在路上一通亂開。呂布一覺睡醒,已是兩小時後。&ldo;幾點了。&rdo;呂布說,&ldo;還沒半小時?&rdo;趙雲:&ldo;……&rdo;孫策一頭黑線,隻得硬着頭皮說:&ldo;馬上到。&rdo;&ldo;到你個頭啊!&rdo;呂布吼道,&ldo;滾開!我來開!&rdo;呂布剛上去,不到五分鐘,車輪陷坑裡了,大家隻好又一起下來推車。一入夜,氣溫驟降,冷風凍得三個人直哆嗦,周瑜在車裡挂擋,說:&ldo;我給你們助點興。&rdo;說着開了收音機。孫策拖着鼻涕,聽到收音機裡傳來天氣播報:&ldo;今夜起将有大範圍暴風雪過境,請各位做好防寒準備……&rdo;外頭三人頓時吓得魂飛魄散,恰好汽車發動,呂布撲倒在雪地裡,吃了一嘴的雪。&ldo;等等我啊!&rdo;呂布喊道。車停下,呂布鑽上車,周瑜挂擋,踩油門,從小路上轉了個彎,朝黑暗的山巒裡開去。&ldo;朝哪開?&rdo;孫策問。&ldo;少廢話。&rdo;周瑜漫不經心道。越野車在滿是冰渣的路面上飛馳。外面的雪越下越大,趙雲說:&ldo;要不就在車上過一晚?&rdo;&ldo;取暖外加開車,汽油耗得太快了。&rdo;周瑜說,&ldo;剛才你們推車的時候,我看到山那邊有一點光,可能有人住。&rdo;&ldo;萬一是星光呢。&rdo;孫策說。&ldo;那就抱着取一晚上暖吧。&rdo;周瑜哭笑不得道。孫策說:&ldo;這個提議不錯。&rdo;衆人:&ldo;……&rdo;雨刷擺來擺去,孫策把車前窗擦了下,果然看見遠處有一點光,大家齊齊松了口氣‐‐得救了。山腳下靜靜地伫立着一棟小樓,前頭還有個院子,樓外立着根電線杆,電線杆上亮着燈,周瑜把車停下,說:&ldo;在這裡先借住一晚上吧。&rdo;話音未落,電線杆上的燈滋啦滋啦地閃了幾下,滅了。周圍一片黑暗,小樓裡半點光也沒有,風雪在背後怒号,唯獨車燈照出飄揚的鵝毛大雪,世界一片寂靜,三層小樓猶如鬼屋一般。四人推來推去,最後趙雲去敲門。&ldo;有人嗎?&rdo;趙雲說。&ldo;沒吃飯啊!&rdo;孫策說,&ldo;大聲點!&rdo;&ldo;你來你來。&rdo;趙雲做了個請的手勢。孫策忙朝周瑜背後躲,趙雲又敲敲門,說:&ldo;有人嗎?&rdo;沒有聽到狗叫,趙雲說:&ldo;沒人?不至于啊,剛才電燈都亮着。&rdo;呂布說:&ldo;要不還是算了,換一家吧。&rdo;&ldo;方圓十裡就這一家。&rdo;周瑜說,&ldo;不住這家就隻好睡溝裡了。&rdo;呂布大喊道:&ldo;有人嗎!&rdo;門突然一開,現出一張枯幹的老臉,四人吓得齊聲大叫。本來躲在周瑜身後的孫策戰戰兢兢,連忙把周瑜護到自己身後。一個老頭戴着覆耳棉帽,雙手揣在袖筒裡,眼睛無神。他走出來幾步,經過石化狀的四人,走到電線杆前去,慢悠悠地伸出手,那擡高的手還不住發抖。衆人:&ldo;……&rdo;老頭擡起來的手指一直痙攣,四人被他怪異的舉動駭得魂飛魄散,呂布示意大家别怕,自己卻不住朝後退。&ldo;那個……老人家。&rdo;趙雲說。老頭背對四人,保持着那個僵直的姿勢,足足一分鐘後,抓住了虛空裡的什麼,朝下一拉,&ldo;咔哒&ldo;一聲。&ldo;啊‐‐&rdo;孫策和呂布一起大叫。老頭又拉了一下,又是&ldo;咔哒&rdo;一聲,電線杆高處的燈亮了起來。是燈繩,周瑜險些被吓虛脫。老頭轉過身,白了他們一眼,說:&ldo;什麼事?&rdo;&ldo;借借借……借宿。&rdo;趙雲說。老頭答道:&ldo;進來呗。&rdo;有了光,環境似乎顯得稍微正常了點。呂布去把車停好,三人跟着老頭進去,見院裡有個拆下來的招牌,旁邊都是廢磚爛瓦。趙雲抓着一支手電筒,左晃右晃,跟着進了一樓後院。老頭推開門,露出黑漆漆的一條走廊,說:&ldo;幾個人?身份證登記一下。&rdo;周瑜看得心裡發毛,開始有點後悔了。&ldo;有暖氣嗎?&rdo;孫策問。&ldo;燒鍋爐。&rdo;老頭答道,&ldo;等着吧。&rdo;孫策拿到鑰匙,三樓,和周瑜、趙雲上樓去。&ldo;301。&rdo;孫策問,&ldo;你們呢?&rdo;趙雲說:&ldo;我們316。&rdo;一個在最東邊,另一個在最西邊,分别屬于走廊的兩個盡頭。周瑜:&ldo;……&rdo;&ldo;住吧住吧。&rdo;孫策說:&ldo;别磨叽了。&rdo;兩人推開門進去,房間倒是收拾得很幹淨,卻隻有一張大床,周瑜也懶得去讓換了,他筋疲力盡,倒在桌上。&ldo;呂布!&rdo;趙雲在走廊裡喊道。孫策猛然想起,對了!呂布呢!停車停到哪裡去了?&ldo;呂布!&rdo;&ldo;呂布呢?&rdo;&ldo;我不知道,不是停車去了嗎?&rdo;孫策與趙雲面面相觑。周瑜馬上下樓,在二樓欄杆上朝外望,隻見車停在院子外頭,呂布已不見了蹤影。&ldo;呂布‐‐&rdo;趙雲大吼道。&ldo;我在這裡……&rdo;呂布的聲音很小,趙雲頓時松了口氣,孫策到處問:&ldo;在哪?&rdo;突然間呂布又不說話了,那一刻周瑜汗毛倒豎,背後一陣涼。一刹那,樓梯間下呂布大喊一聲,緊接着是有什麼鈍物擊中頭蓋骨的聲響,趙雲直沖下去。&ldo;在哪?&rdo;三人聚在天井裡,背靠背,四面環顧。然而回答他們的,隻有大雪落地的&ldo;沙沙&rdo;聲響。&ldo;噓。&rdo;周瑜示意安靜,後院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三人不約而同地想到了山村碎屍案。趙雲的神經繃得瀕臨極限,掄起一把鏟子,沖進了後院。&ldo;趙雲,你們在哪裡……&rdo;呂布的聲音極其虛弱,緊接着是鐵器拖在地上的聲音。三層小樓伸手不見五指,趙雲拿着燈四處照,牆角被燈光照出一片陰慘的白色。&ldo;啊‐‐&rdo;孫策突然大叫一聲。&ldo;呂布!&rdo;呂布從旁邊房間沖出來,驚魂猶定,又是一聲大喊。四人亂七八糟,周瑜喊道:&ldo;鎮定!&rdo;&ldo;我我我……&rdo;呂布喘着氣說,&ldo;你們沒事吧?&rdo;&ldo;你沒受傷?&rdo;周瑜說。&ldo;我不小心碰翻了一個桶。&rdo;呂布說,&ldo;就在那走廊裡。&rdo;周瑜:&ldo;……&rdo;趙雲說:&ldo;你聲音怎麼忽大忽小的?&rdo;&ldo;我不知道啊。&rdo;呂布奓毛道。周瑜試着進了走廊,喊了聲:&ldo;呂布。&rdo;回音:呂布呂布呂布……周瑜讓孫策在外面聽,果然聽不見。走廊的隔音效果做得太好了……剛剛呂布探頭出來喊了一聲,他們就聽見了,再在走廊裡喊,聲音又變小了。虛驚一場。大家簡直要被呂布給吓死,輪番教訓了一次,呂布耷拉着腦袋,一句話也不敢頂。就在這時候,孫策驟然發現樓梯拐角上站着一個人,又吓得大叫起來。&ldo;真是夠了!&rdo;周瑜說,&ldo;能不能别疑神疑鬼的!&rdo;孫策戰戰兢兢指拐角,周瑜一見是那老頭,也被吓得不輕。&ldo;叫這麼大聲幹嗎?&rdo;老頭說。&ldo;沒……沒事。&rdo;趙雲扶額答道。&ldo;有飯吃嗎?&rdo;孫策平複下來。&ldo;給你們找找。&rdo;老頭說,&ldo;待會兒下來。&rdo;他們各自進了房間,一看時間,晚上九點。呂布在走廊盡頭說:&ldo;能不能不在這兒待了。&rdo;&ldo;不行!&rdo;趙雲揪着呂布,把他扔進房裡去。房間開始有了點暖氣,孫策從落地窗朝外看,說:&ldo;這農家樂裝修得還不錯。&rdo;&ldo;那老頭在做什麼?&rdo;周瑜探頭看了一眼,見老頭子在燒鍋爐,又開了餐廳的燈。過了半小時,呂布過來敲門,說:&ldo;電話裡說可以吃飯了。&rdo;四人到餐廳裡去,餐廳裡開着溫暖的燈,一張桌子上鋪了桌布,四菜一湯,電飯鍋裡放着飯。衆人如得大赦,坐下吃飯。呂布看見櫃子裡還有啤酒,就開了一瓶。&ldo;這裡應該是個剛裝修好的滑雪山莊。&rdo;趙雲說,&ldo;我剛剛看見鍋爐房後面有個倉庫,倉庫裡還有滑雪闆,好幾套。&rdo;呂布伸筷子挾菜,說:&ldo;該不會是上一次來住的客人留下的吧。&rdo;衆人:&ldo;……&rdo;呂布馬上道:&ldo;我不說了。&rdo;&ldo;這菜味道還不錯。&rdo;周瑜說,&ldo;比學校食堂好吃。&rdo;孫策說:&ldo;你們猜猜,這是什麼肉?&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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