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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廁所(第1頁)

說實踐,并不隻是簡單的說說而已,當天放學,吳用就憑借着一股青春期時莫名其妙就會湧現出的勇氣的支持下,馬上去實踐了。

那天放學,吳用沒有和前幾天那樣走萬萬福商城的對面馬路,而是走在萬萬福商城門前的人行道上。

實踐,就好比于吳用初中時上的化學實驗課,對于第一次做的化學反應實驗,總是從小劑量開始,然後慢慢往上升的;同理,吳用沒有馬上直沖商場内部,而是慢慢地,從外面逐漸深入。

接下來的好幾天,吳用都走在商城前面的路,和許多也走在這條路的路人一樣,什麼事都沒發生,一切都很安全,于是吳用便把目光投向萬萬福商城的大門。

萬萬福商城裡面沒有裝修,所以說沒有燈,也沒有窗,甚至感覺連采光的天井都沒有鑿開的樣子,即便外面是太陽高懸,從外面看向裡面也還是一片昏暗。

這樣一個白天等于黑夜的地方,對那些流浪漢來說簡直就是福地,不僅有瓦遮頭,不用日曬雨淋,而且空間大,睡覺的時候也不用再擔心會從長椅上摔下來,簡直就是一個大别墅,所以在建好後沒幾天,這裡就變成了流浪漢的“新橋洞”,大家都不約而同地從各個公園、天橋、隧道等地方轉移到這裡。

對此,商城還有過一段時間的驅趕行動,派了保安去守着門,不讓流浪漢進入。

但沒過幾天,保安就紛紛消失了,都辭職不幹了,不是因為這個工作要通宵巡邏,很辛苦,而是在巡邏的過程中聽到了女人的哭聲。

如果說哭聲是為了吓走保安的流浪漢發出的,但哭聲的源頭卻又找不到,而且流浪漢中又沒有女流浪者,所以就不免地往别的方面去想,于是這麼一想……

最後的結果是,流浪漢又回到了萬萬福商城,而商城方面似乎也拿流浪漢沒辦法了,也就沒再管過了,或許是打算開始招商的時候再清理吧。

而那些流浪漢,也不知道他們晚上睡覺的時候會不會聽到女人的哭聲,不過有可能睡得太死沒聽到,也可能是在天橋底下待久了,車來車往的轟隆聲早已讓耳朵變得沒那麼敏感,也可能是白天睡覺,晚上就趁着天氣涼爽,路上沒什麼人時,便出門“工作”或是“吃飯”去了。

還有可能是對他們來說,女人的哭聲不算什麼,自己在當流浪漢的時候早就已經把一輩子的眼淚都哭完了,甚至說鬼也不算什麼,對于社會上的人來說,他們就是白天能在路上見到的“鬼”,每個經過他們面前的人不是用見了鬼的眼神看着他們,就是像怕見到鬼一樣别過頭去。

對他們來說,或許死去後變成鬼,就是換了一種身份繼續在這個社會上流浪罷了。

可誰知道,他們中還真的有人死去了,還是死狀比較慘,死去的過程比較痛苦的那種,或許在那天晚上,正在睡覺的流浪漢們沒聽到女人的哭聲,倒是聽到了同伴慘烈的叫聲,于是循聲而去,便看到了這幅模樣,或許還有人去得早,看到了一些過程,然後便意識到了——死不僅僅隻是結果,還有可長可短,花樣繁多的過程。

于是,這個大别墅的“租戶”一下就全部“退租”了,各自回到以前呆的公園長椅、天橋底的洞中、隧道内的牆邊……繼續過着“毫無危險”的安全生活。

這下商城的流浪漢的麻煩解決了,但鬧鬼的傳聞卻更加麻煩,别說是找人來招商了,路人都不敢靠近萬萬福商城十米的範圍内,于是商城就這樣一直閑置下去,等着時間把傳聞沖淡。

或許有人會問:為什麼不找大師來做法,然後找記者在電視上宣傳一波,讓大家知道已經把鬼除了,好安心來入駐經營呢?

據說,商城方面也想過這樣做,但轉頭又一想,本來鬧鬼這件事隻是虛虛實實的傳聞,死的人也隻是沒人關心的流浪漢,事發當天雖然圍觀群衆是裡一層外一層,但記者是一根頭發都沒見到。

當地的新聞台甚至去采訪雪糕鋪因晚上斷電,冰箱失去制冷而導緻全部雪糕融化的店老闆、看見小貓爬到樹上搖搖欲墜而上樹營救小貓的外賣小哥和去河邊一個個地問大白天為什麼有空來釣魚的釣魚佬,也不沒來萬萬福商城這邊。

電視台那邊或許是想着新聞節目裡要是出現身份是流浪漢的目擊者的話,即便那些開着電視當背景色的人,也會馬上轉台,從而讓本來就不高的收視率變得雪上加霜。

再說了,流浪漢的話,有參考意義嗎?有什麼能夠證明他此時正在說的話是夢話、還是胡話?

最重要的是,本來隻是傳聞,現在還因為做法上了新聞,豈不是做實了鬧鬼的事?這樣的話,鬧鬼标簽就在萬萬福商城上釘得更牢了。

再說回吳用這邊,在确認到一切安全沒有危險後,那股勇氣便又出現了,讓他勇敢地繼續深入了。

危險,它就像是老虎,在動物園裡被關着的時候,人們會湊近去看,有多近就湊多近,一旦籠子被破壞,人們就會抱頭鼠竄,有多遠跑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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