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子辛還未作答,聞仲卻已擡手一揚,吼道:&ldo;速速出降‐‐!&rdo;怒吼聲後,是破開天地之氣的凜然一鞭!金鞭威光化作無邊無際的浩瀚氣海,破開了虛空,排山倒海地沖向城牆。&ldo;不好‐‐!快躲!&rdo;浩然惶急喊道:&ldo;那人厲害得緊!&rdo;邯鄲城頭,諸臣抱頭鼠竄,聞仲驚天一鞭飛至,竟将城門高處的木樓抽得瓦飛柱散,嘩然解體,朝後斜斜倒去。木石紛飛中,灰塵漫天,轟的一聲巨響,天地靜谧。韓晶已不知被氣浪掀了去何處,磚礫間現出吓得呆了的趙遷,雙目愣愣望着城下大軍,不知哭,也不知逃。又一鞭飛至!徐福&ldo;啊啊啊&rdo;地叫着,橫裡飛出,将趙遷推開,金鞭悍然之力擊上崆峒印寶光,将其抽得炮彈般飛進城内!&ldo;徐福!&rdo;浩然推開壓在身上的磚瓦,又急又氣,沖上城頭。&ldo;師弟,你太多管閑事了。&rdo;聞仲冷冷道。&ldo;讓開‐‐!&rdo;緊接着又是橫亘曠野的狠狠一鞭,趙遷身前再無人能擋,恐懼的雙眼中現出咆哮巨龍般飛來的金鞭。刹那間天地俱寂,鏡心通明,心開天籁,浩然瞳中映出皓皓長空中肆虐而來的雷霆金鞭,左手将趙遷朝身後一扯,右手于身前虛虛劃了個半圓。準之又準地揪住了那鞭梢。&ldo;我的正氣回來了?&rdo;浩然閉上雙眼。下一刻,充沛的天地元氣朝鞭上瘋狂湧去,一聲鐘響,将雌雄金鞭震得粉碎!&ldo;小雞蛋?我說……小雞蛋。&rdo;&ldo;……&rdo;&ldo;銅先生,學生叫姬丹。&rdo;姬丹捧着絲瓜條,俊臉漲得通紅。銅先生滿意道:&ldo;玉不琢,不成器,人不日,不知趣。&rdo;姬丹咬牙切齒,用絲瓜條在銅先生本就十分幹淨的脖頸,肩膀上來回摩擦,銅先生的皮膚被摩得發紅,泡在熱氣騰騰的大木桶裡,熏得全身通泰。姬丹道:&ldo;是人不教,不知義……&rdo;銅先生道:&ldo;你可知何謂啟靈?&rdo;姬丹茫然道:&ldo;啟靈?&rdo;銅先生擡起濕淋淋的白皙手指,于空氣裡虛化了個圈,而後道:&ldo;萬物有其靈,教之,乃是琢其形,棒喝之,乃是啟其靈。&rdo;姬丹聽不懂,極疑惑地搖了搖頭。銅先生道:&ldo;有的人,你教得再多,他隻知學,不懂變通,譬如那位秦國天子。&rdo;姬丹心中一動,道:&ldo;先生也知道?&rdo;銅先生朝姬丹心照不宣地笑了笑,又道:&ldo;嬴政此人,學得再多,那脾氣怎就沒有絲毫改變?為師者隻懂一昧地教,不知何時令其&lso;悟&rso;……&rdo;姬丹疑道:&ldo;悟是什麼意思?&rdo;銅先生漫不經心道:&ldo;李耳稱之為&lso;福至心靈&rso;,西方教則稱之為&lso;當頭棒喝&rso;,黃帝那厮則稱之為&lso;五識通靈&rso;……&rdo;姬丹完全沒有注意到&ldo;黃帝那厮&rdo;這等用語的彪悍程度,隻聽得一頭霧水,銅先生方解釋道:&ldo;凡物欲通天,必經之路都需悟得自己的道,縱然是天地神器,亦不例外。包括你的兩位神器師父。&rdo;姬丹好奇道:&ldo;先生啟靈了麼?&rdo;銅先生煞有介事點頭,姬丹又問:&ldo;如何啟靈?&rdo;銅先生道:&ldo;七寶笃林中,我坐修道法,百日後,一片竹葉離了枝頭,睜眼瞬間,那葉輕飄飄于我面前劃過,心開天籁,便悟了道。&rdo;姬丹恍然大悟道:&ldo;那我也看落葉去。&rdo;銅先生笑道:&ldo;非也,有人啟靈實有天助,有人則一路艱辛。譬如子辛,兵主那不世魔元一注,便被啟了靈,隻惜乃是濁氣。&rdo;姬丹色變道:&ldo;子辛師父如何了?&rdo;銅先生又自顧自道:&ldo;譬如浩然,從小未經世事,東皇鐘要啟靈,便難得多……說到頭,鲲鵬那老家夥也不成……&rdo;叩門聲響。姬丹隻得丢了絲瓜囊去開門。&ldo;太子殿下。&rdo;田光站在門外,躬身道。太子丹從那話中嗅出了沉重的意味,田光道:&ldo;西秦……&rdo;銅先生懶洋洋道:&ldo;西秦攻破邯鄲,李牧率軍回援……&rdo;田光愕然望着銅先生,道:&ldo;消息連大王都不知道,先生是如何得知的?!&rdo;銅先生跨出浴盆,一身濕淋淋地站着,朝疊在一旁的棉布随手指了指,太子丹忙轉身去取來,服侍銅先生擦拭,銅先生又道:&ldo;李牧跋涉千裡,從上黨處回防,而後如何了?&rdo;田光神色凝重道:&ldo;趙國上将軍被安上通敵罪名,于城外被賜了一杯毒酒。&rdo;&ldo;……&rdo;太子丹的動作停了。銅先生又道:&ldo;又是陣前換将?龐煖?&rdo;田光答道:&ldo;是。&rdo;銅先生想了想,道:&ldo;大家收拾細軟散了罷。魏國一破,馬上便要到咱這兒來了。&rdo;汝來抓吾雌雄金鞭乃是上古金龍之須,昔年軒轅氏成聖,五爪金龍垂須接黃帝上天,數千臣子緊跟其後,攀龍須,兩根龍須斷裂,流傳世間,被通天教主煉化為雌雄金鞭,七大先天靈寶中位列第二。然而再強的法寶,于浩然這太古第一神器威力全開面前,亦盡成廢鐵。那震徹天地的一聲巨響中,左手鞭碎成無數金粉,漫天飄零!子辛吼道:&ldo;師父!手下留情!&rdo;浩然一手鮮血淋漓,推開子辛,手臂破損肌膚高速愈合,聞仲于遠方冷冷道:&ldo;你管得太多了,浩然。&rdo;浩然深深吸了一口氣,睜開雙眼,目如秋水長天,澄清明澈。萬軍鴉雀無聲,數十萬道目光聚于邯鄲城頭。&ldo;師兄為何助秦‐‐!&rdo;&ldo;讓路‐‐!&rdo;聞仲怒喝一聲,單鞭旋繞,環身飛轉,刹那間抖開無邊無比的鞭海,重重壓向邯鄲!浩然喝道:&ldo;師兄,你是仙人,不可參戰!&rdo;聞仲語氣森寒道:&ldo;師兄且與你打個賭如何?如今秦趙萬軍陣前,你我一戰,你若輸了,從此便不可再插手秦滅六國之事。&rdo;浩然蹙眉道:&ldo;為什麼?&rdo;聞仲喝道:&ldo;廢話少說,應戰!&rdo;&ldo;師父罔顧天道,擅自下世,因果軸傾斜!你如今還在此處做甚!&rdo;聞仲驚雷一聲大吼,震得所有人耳膜劇痛!&ldo;尋你的神器去!&rdo;浩然從城牆上飛出,半空中一個轉身,喝道:&ldo;師兄,你……&rdo;聞仲金鞭抖開,浩瀚鞭氣蘊着凜冽雷霆,排山倒海地壓來,浩然迫不得已,倉促應戰,于空中舒展雙臂,一聲清喝道:&ldo;正氣劃無極,乾坤分兩儀……&rdo;&ldo;……混沌洪荒百萬‐‐劍陣!&rdo;浩然仍未想清自己身上真氣盡複原因,然而聞仲打破了仙界規則,出現于神州大陸上,仿佛于冥冥中揭示了一件極其重要的事。浩然來不及細想,便隻得拼盡全力,與聞仲硬撼一記!霎時城内,城外無數兵刃平地飛起,沖向天空!聞仲鞭周金雷之聲大作,天雷萬頃,千煌雷烈,盡數化作灼熱的白光,牽引着糾結蟠龍,一頭紮了下來!&ldo;聽到鐘響了麼?&rdo;銅先生問道。&ldo;鐘響?&rdo;姬丹茫然搖頭。&ldo;銅先生,嬴政揮軍東來,我該怎麼辦?&rdo;姬丹看着尋思良久後道。銅先生手腳攤在榻上,打了個嗝,答道:&ldo;涼拌。&rdo;&ldo;……&rdo;姬丹喃喃道:&ldo;師父也不在。&rdo;姬丹抱膝發呆道:&ldo;師父在也沒用……命裡注定,嬴政才是天子……&rdo;銅先生翻了個身道:&ldo;命裡注定,便什麼事也不做了?&rdo;姬丹靜了。片刻後,姬丹道:&ldo;要做。&rdo;銅先生道:&ldo;嗯。&rdo;銅先生忽道:&ldo;徒孫兒,把衣服脫了。&rdo;榻下炭盆燒得正旺,房中盡是暖洋洋的光芒,姬丹低下頭,解開脖頸處帶縧,除去外袍,潔白裡衣,現出傷痕累累的背脊。銅先生眯起眼,手指摸上一道疤痕。姬丹正陷在思考裡,并未注意到銅先生那句&ldo;徒孫兒&rdo;,低聲道:&ldo;這道是七年前……師父打了嬴政手掌心一頓闆子,回去後他用刀子在我背上劃的。&rdo;銅先生道:&ldo;我幫你治好了。&rdo;銅先生手指撫過那刻,姬丹背上棕色的痕迹逐漸變淡,消失。姬丹望着爐火出神,道:&ldo;那時師父教書,我倆跟着念,嬴政答不出,我幫他答了……下來後他便掌我的嘴。&rdo;銅先生笑道:&ldo;打幾下?&rdo;姬丹木然道:&ldo;三百多下,整張臉腫得老高,眼睛眯成一條縫,飯也沒法吃,隻能喝羊奶。&rdo;銅先生饒有趣味道:&ldo;他還做了什麼?&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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