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然不由得暗自佩服呂不韋,事已至此,索性把話敞開了說,果然是老奸巨猾之輩,遂笑道:&ldo;沒多大事,不過是拆幾座樓台,重新建一次的工程。&rdo;呂不韋雖不太信,卻安心些許,過了片刻,朱姬從後宮轉出,展了袍袖坐定,柔聲道:&ldo;好久沒垂簾了,衆卿家可好?&rdo;衆臣聽了朱姬那聲問候,登覺如沐春風,浩然聽在耳中,卻隻覺腦袋一暈,多大的事兒,還使妖法了!浩然頗有不忿,咳了一聲,朱姬那迷魅法兒被正氣一沖,旋即消融。嬴政十分疑惑,看了看珠簾,又看浩然,道:&ldo;衆卿……&rdo;浩然不待嬴政說完,便漫不經心道:&ldo;臣有本奏。&rdo;嬴政怒火騰地燒了起來,目光中道:縱是演戲好歹也讓我說完成不?浩然目中蘊有笑意,像是以捉弄儲君為樂,上前一步,伸手示意李斯出列。李斯便捧着笏闆上前,将那三公九卿之議一一述來。呂不韋一聽之下,如墜冰窟,未料&ldo;拆幾座樓台&rdo;竟是打的這主意,待得聽到三公為丞相、太尉、禦史大夫時,立馬便知完蛋。丞相受禦史大夫彈劾監察,且禦史大夫隻對天子負責,這明白這就是削自己的權!浩然籠手袖中,手握白埙,随手摩挲,子辛則手握黑埙湊在唇邊,于船頭長身而立,聽着埙内傳來對答,忍不住笑道:&ldo;這朝中臣子俱是口舌愚鈍之輩,若孤所料不差,定是以祖制啟了話頭。&rdo;呂不韋開始思索回擊之法,已有派系中文臣峻聲道:&ldo;此法不妥,有違祖制,太傅是如何想出來的?&rdo;浩然與子辛同時笑了起來,子辛低聲煞有介事道:&ldo;何謂祖制?三公九卿制由來已久……&rdo;浩然聽在耳中,揚眉道:&ldo;……自夏、商、周起,便有三公、九卿、二十七大夫、八十一元士之職;三公調陰陽,九卿通寒暑,卿請回爐做足功課再來。&rdo;朱姬柔聲笑道:&ldo;太傅說得是。&rdo;那文官面紅耳赤,蒙武出列道:&ldo;敢問太傅,驟然變法可有詢問百官之見?凡事謀定而後動,太傅如此與李大人草草商議一番,當廷宣決,置滿朝文武于何地?&rdo;子辛哈哈大笑,手握黑埙,沿船舷緩慢走來,道:&ldo;凡事窮則變,變則通,通則久,我且問你……&rdo;浩然自若笑道:&ldo;……蒙武将軍以為如何?&rdo;蒙武道:&ldo;正是如此,想我前朝商鞅變法,便是以變求存,延至今日。&rdo;子辛笑道:&ldo;如今呢?如今……&rdo;浩然道:&ldo;……我大秦已非往昔,連遭困境,前有聯軍兵臨函谷之危,後有合縱之險,國力與東方六國陷入僵持,若無法打破此局面,來來去去,于函谷關前打那拉鋸戰,趙國首當其沖,養足生息後再領兵來犯,又該如何?子辛道:&ldo;自白起長平之戰後,國如逆水行船,看似一心使力,實是不住倒退,此乃&lso;窮&rso;,窮則變,變則通……&rdo;浩然眉毛一挑,反嘲道:&ldo;再說商鞅變法,孝公若非力排群臣非議,我大秦何以有此今日局面?!猶記史冊所載,當年目光短淺之輩亦是群起而攻商聖一人,該如何處之,唯系将軍一念,請三思。&rdo;浩然淡淡說完這句,再無言語,眉目間那股自信之色竟是令呂不韋亦有所動搖。然而麾下又有一文臣出列,戟指喝道:&ldo;挾儲君太後而令群臣,視文武百官于罔見,鐘太傅,你有何居心!&rdo;浩然與子辛同時莞爾,子辛握着黑埙,随處轉了轉,嘲道:&ldo;早已料到會有此一說……&rdo;浩然道:&ldo;……為避嫌,三公九卿制中不設太傅,官簿無名,你倒是猜猜看,本太傅有何居心?&rdo;子辛一手握着黑埙,顯是辯到酣處,無意識地随手一揮,激昂道:&ldo;富國無強勢,猶如家财萬貫不設高牆……&rdo;浩然笑道:&ldo;……猶如黃金置于市,猶如美妾行于市,秦國國力強盛天下皆知,如此強國朝廷,朝中興盛唯系呂相一人;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呂相若決事一錯,那便如何?&rdo;子辛痞兮兮笑道:&ldo;呂相若遭刺,那又如何?&rdo;朝野群臣大驚,浩然那一瞥陰冷的神色令呂不韋驟然色變,如此矛頭直指左相,尚是數十年來頭一次!浩然面無表情道:&ldo;還有何事?&rdo;子辛哂道:&ldo;奸商多半要起拖延念頭了……且聽他以何藉口。&rdo;波瀾萬頃,碧空無雲,海鳥啼鳴之聲不絕,子辛轉到大船尾部甲闆,倏然見了鄒衍攏袖立于船尾處,登時停了腳步,蹙眉眺望。&ldo;浩然?&rdo;浩然察看呂不韋神色,道:&ldo;嗯?&rdo;嬴政嘴角微微抽搐,十分疑惑。子辛握着黑埙的一手微微發抖,吸了口冷氣,見鄒衍袍袖一拂,雙手平擡分開,掌上虛浮着兩物,正是伏羲琴與昆侖鏡!呂不韋道:&ldo;變法一事,牽連太廣,交接之事極為繁瑣,現正是春夏交接之時,各地農耕……&rdo;呂不韋果然開始打太極,辯無可辯,遂使出拖字訣,末了又道:&ldo;此事牽一發而動全國,不說獨議之事,太傅最起碼亦該等到本相歸國後再論,莫非不韋在浩然眼中,便是那專橫跋扈之人!?&rdo;&ldo;凡事以國為重。&rdo;呂不韋那話中帶了顫聲,顯是既悲又怒,凜然道:&ldo;先王早薨,不韋與你同為顧命大臣,變法能使國富民強,豈有不允之理!?如今問也不問本相,可是儲君太後授意,既是如此,為臣者當效上古之臣,一死以報先王則耳!&rdo;呂不韋這招極是光棍,喝完幾句後,看也不看嬴政,便要轉身前去撞那柱,廷上亂成一團,不少老臣老淚縱橫,嚎啕大哭,抱腰的抱腰,扯腳的扯腳……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事情演變至此,還能如何?浩然低聲道:&ldo;子辛!&rdo;軒轅子辛驚疑不定,眼望鄒衍兩手緩緩上擡,伏羲琴煥發紅光,昆侖鏡煥發橙光,銅壺之蓋猛然打開,内裡竄出無數懸浮血滴,如密密麻麻飛蟻般繞着鄒衍旋轉起來。軒轅子辛道:&ldo;浩然,莫管那事了!&rdo;鄒衍額頭悄無聲息地浸出一滴血,于海風中屹立,沉聲喃喃道:&ldo;上古娲皇,借你血脈傳承之力……&rdo;子辛定了定神,雙眼一閉,一睜,數清了飛旋中的三千滴血液,色變道:&ldo;浩然,馬上禦劍過來!&rdo;浩然蹙眉道:&ldo;什麼?!&rdo;呂不韋尋死覓活,朝中亂象一成,無人能制,朱姬喝道:&ldo;都幹什麼了!安靜點!&rdo;嬴政勃然大怒,吼道:&ldo;反了你們!&rdo;旋掀起龍案便甩了出去,浩然尚在聯系子辛,冷不防金案迎面飛來,越過頭頂,砰然大響,将幾名老臣撞得頭破血流!浩然回過神,見嬴政不住急促喘息,臉色鐵青,天子一怒,龍威震懾之下,滿朝文武皆靜。浩然百思不得其解,隻得收了白埙,看了呂不韋一會,笑道:&ldo;家醜不可外揚,幸好朝中都是自己人,否則傳出六國去,泱泱大國,顔面無存。&rdo;這麼一句,将衆臣距離拉近了些許,浩然又雲淡風輕道:&ldo;不韋兄此言差異,若真如你所說,浩然自該搶在左相歸國之前料理一切,如今待得呂相頭日上朝,方提三公九卿之議,便是尊重呂相的想法。&rdo;呂不韋長歎一聲道:&ldo;我于秦兢兢業業,未敢逾矩……&rdo;朱姬冷喝一聲道:&ldo;閉嘴,現不是論功行賞的時候!&rdo;&ldo;……&rdo;千言萬語,俱不如太後這句威力,嬴政道:&ldo;還有何事?無事便這麼定了,退朝。&rdo;呂不韋緩緩道:&ldo;臣有本奏。&rdo;那語氣中似是帶了幾分滄桑,仿佛一國之相在這短短半個時辰内老了十歲,嬴政雖不願,終究心下恻然,道:&ldo;左相請奏。&rdo;呂不韋道:&ldo;臣在巴蜀之地收羅一門客,名喚鄭國,此人善治水開渠,現引至鹹陽……&rdo;呂不韋打完拖延牌又打人情牌,隻怕今日無法善罷,浩然心中卻惦記着子辛那事,朝嬴政拱手,轉身離去。浩然于鹹陽宮外站定,取出白埙,握埙焦急道:&ldo;子辛?&rdo;與此同時,鄒衍雙袖迎風漂舞,兩手平舉過額,高持神器,朗聲道:&ldo;混元一氣浩蕩!以娲皇之血為引,聚混沌濁氣一體,祭盤古之靈‐‐五靈輪轉!天地為爐,造化為工,陰陽為炭,萬物為銅……&rdo;浩然聽到那聲音隐約傳來,隻覺這句咒文于何處聽過。倏然思想内無數畫面倒退,定格于紫霄宮中,通天教主修補軒轅劍的瞬間!&ldo;子辛!&rdo;&ldo;伏羲琴……蚩尤……&rdo;子辛之聲模模糊糊。繼而埙中傳來&ldo;咚&rdo;的一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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