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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第1頁)

嬴政唯唯諾諾道:&ldo;說……秦國朝廷上下……唯司墨,太傅可信,要聽你們倆的話,不管說什麼。&rdo;浩然會心一笑,道:&ldo;叫你做何事你都做?&rdo;嬴政敷衍道:&ldo;是,凡是你二人吩咐的,都必須做……日後成王也做……無論如何……&rdo;浩然忍不住揶揄道:&ldo;叫你……嗯,罷了。&rdo;東皇鐘畢竟不似傾世元囊,換了另一位小爺,估計這時就該問道:&ldo;叫你吃s你也吃是不?現在去茅房捧一陀來吃給老子看看。&rdo;浩然及時打住話頭,沒耍出貧嘴來,李斯卻聽得臉色劇變,知道此司墨來日定會位極人臣,不得不奉承讨好,又想到朝廷上下對朱姬的評價是&ldo;性淫&rdo;,當即瞥向浩然的目光十分複雜。浩然也不在意,吩咐道:&ldo;提筆。&rdo;嬴政與姬丹各持筆攤開竹簡,浩然道:&ldo;你師父抱恙在床,今日我替他行教誨之責。以下所說,俱是十分重要之言,你必須牢牢銘記。&rdo;浩然道:&ldo;趙政,你對如今秦國如何看?&rdo;嬴政聽到這稱呼,不由自主地心頭一凜,知道浩然是在提醒他最初的身份,隻是一名無權無勢的質子獨子,該如何回答?縱是嬴政為人頤指氣使,不可一世,此刻仍忍不住暗自揣摩浩然的意圖。他知道浩然是可以相信的,雖二人寥寥無幾的對話中,幾乎每次都十分輕視自己,浩然那漫不經心的語調,把嬴政氣得好幾回險些吐血,然而面前這司墨,或許比剛勇無俦的子辛要強得多。他有一種以柔克剛的強,任你驚濤駭浪,我自雲淡風輕的境界。嬴政每次見了浩然,俱有滿腹所學無處使的感覺,他隻得老老實實答道:&ldo;以秦之強,可得天下。&rdo;&ldo;誰言可得天下?呂相?&rdo;&ldo;我自己想的。&rdo;&ldo;得天下不難,要如何治天下?&rdo;&ldo;未想過,想不到那麼遠。&rdo;浩然緩緩道:&ldo;得江山易,治江山難。國家機器逾大,治理之難逾勝,先學統一鄉,而後學統一縣,再學治邦,安國,平天下。得天下後,需分各級官員,層層統轄,國統郡,郡統縣,依次循序推進;方能如心使喚臂,如臂使指。&rdo;嬴政與姬丹各落筆記下。姬丹臉色不太自然,但浩然朝他望來那刻的微笑,化解了他的不自在。&ldo;姬丹,依你看來,當一郡之守與一國之君有何區别?&rdo;姬丹想了想,答道:&ldo;氣節,祖制。&rdo;浩然點頭笑道:&ldo;此事來日再教你,你二人今天隻需把自己都當成君臨天下的帝王,各占神州龍位就是。&rdo;李斯插口道:&ldo;如今各國民風參差不齊,韓樸趙悍,楚蠻齊惰,如何能以心使臂,以臂使指?僅各國文字之異,便已……&rdo;浩然道:&ldo;使書同文,度同制,車同軌,行同倫。尺,量,文,禮法,錢币,都需一統。&rdo;&ldo;中央集權,兵權必須在你的手裡,你是正統王室;而治國之瑣,你決計無法親力親為,必須分給丞相,太尉等臣,君主問責丞相,丞相問責群臣。這是目前最好的方式。&rdo;浩然又道:&ldo;經濟是要務,尊農抑商之道不可取,所以呂不韋目前擔任相國,也有好處,你初入鹹陽時城内如何?如今又如何?&rdo;嬴政低頭不語,在竹簡上記下浩然之言,過了片刻,嬴政忽道:&ldo;這是何家之言,商家?&rdo;浩然所言半是授徒,亦半是試探,果然嬴政仔細咀嚼其意後便忍不住道:&ldo;儒以文亂法……行商之人為蠹,縱有……&rdo;&ldo;我大秦因商鞅變法而有此鼎盛之局,商多國亂,鹽鐵乃是國家命脈所系,此言不通。&rdo;浩然微笑道:&ldo;法家之理,也并非都是對的。這是道家之意。&rdo;然而李斯趁這片刻安靜出言道:&ldo;司墨出身道家?斯曾聞老子言道&lso;治大國如烹小鮮,須得小國寡民,無欲無求&rso;,與太傅之言似乎相去甚遠。&rdo;浩然淡淡道:&ldo;李斯兄可知,道家精髓為何?&rdo;李斯微一沉吟便擡眼道:&ldo;若說精髓……唯有四字,順應天意而已。&rdo;浩然知道李斯出身法家,此刻見這大不到自己幾歲的名臣目中頗有犀利神色,遂哂道:&ldo;沒錯,就是順應天意,然而李兄可知何謂天?&rdo;未待李斯回答,浩然便笑道;&ldo;今日到此為止,放學,吃飯。&rdo;嬴政聽了一通治國方略,仍是雲裡霧裡,卻不再敢對浩然有絲毫小觑之心,捧着竹簡恭敬退了。直至許多年之後,嬴政方從另一個人處,得到李斯最後一問的答案。那一年,太子丹早已身首異處,埋屍荒野;朱姬失蹤;韓非被囚;秦皇焚書坑儒,逐盡六國之客,李斯上《谏逐客書》,嬴政求仙不得,泰山封禅之夜,遇上古金仙廣成子,廣成子一語道盡其中玄虛。&ldo;何謂天意?你兩名師尊乃是東皇鐘,軒轅劍‐‐此二者跳脫三界之外,不在六道之中,于後世而來,前知古,後通今,浩然所言,俱是你一生運命所系,此乃天命,你自以為君臨天下,無所不能為,然而終在其所言之中。&rdo;正是這一事,令嬴政徹底産生了挫敗感,知道天地間終有更強的存在,而這曆史的軌迹無法以凡人之力扭轉,遂取消逐客之令。且回頭再說那日,浩然午飯後正坐于回廊下,認真端詳五弦齊斷的伏羲琴,期望能得到什麼線索。&ldo;你縱不說書同文,車同軌,也該有人會說……&rdo;軒轅劍帶着笑意的聲音響起。浩然想了想,答道:&ldo;若我不說,你猜誰還會說?不定我們就是曆史的一部分,回到過去,隻以為改變了曆史,卻不料正身處曆史之中。&rdo;軒轅劍靜了,像是在認真思考什麼。浩然道:&ldo;你最近究竟有什麼心事?&rdo;軒轅劍安靜良久,忽道:&ldo;浩然,我對時間一事心存疑惑,你且認真想,我們在此處呆個百年千年,活夠了日子再回去,是否還會回到離開亂世的那一天?&rdo;軒轅劍又道:&ldo;若回到亂世之前,把那稱為&lso;核&rso;的物事毀掉,是否便能……&rdo;話未完,卻見姬丹去了不到數個時辰,再次回轉。&ldo;師父‐‐!&rdo;姬丹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沿路奔過回廊,焦急道:&ldo;儲君命我來尋你,有大事!&rdo;浩然微一蹙眉,姬丹扶着柱子,喘了片刻,道:&ldo;秦王……像是不太好,現群臣都在,呂不韋吩咐臣屬不得走漏消息!&rdo;浩然沉吟片刻,知道此時異人的生命也該完結了,雖與他交情不深,然而親眼見證曆史的感受,仍令他震驚不已,浩然歎了口氣,随手撒開軒轅劍,踏上劍身,便禦劍朝後殿飛去。是時秋高雁離,夜涼如水,異人數日前偶染風寒,隔日咳嗽不休,本是小病,便隻服了太醫數帖藥歇下,隔日早朝精神不振,便提前退朝。然而呂不韋早朝時觀異人臉色有恙,午後前去探望。見太醫前來複診,便着其再熬一藥,親自服侍異人喝下。異人本不想服,卻鬼使神差地喝了下去,緊接着便蔫了。異人臉色白得如紙,宮裡宮外慌了手腳,待朱姬趕到,異人隻剩一口氣了。朱姬要轉身去宣浩然,蓦然發現随身婢女被阻在殿外,開藥方的太醫已在忙亂中被呂不韋嚴詞呵斥,拖出去斬了。此刻嬴政得到消息匆匆趕來,帶着姬丹跪在寝宮外,見屏風後母親焦慮無比,便慌忙着姬丹前去通知浩然子辛。呂不韋早已布下埋伏,成功在望,怎能讓這深不可測的家夥攪了局?寝宮前護衛排得嚴嚴實實,便是為防浩然出現。然而浩然抵達的方式卻出乎所有人的預料之外!&ldo;司墨請留步‐‐!&rdo;&ldo;司墨……&rdo;寝殿前衆兵士喧嘩,浩然卻對叫嚣聲充耳不聞,禦劍乘風,瞬間跨越午門,金殿,一道金光沖進寝宮内。&ldo;關門!&rdo;呂不韋忙吩咐道。紅漆木門緩緩合攏,砰地一聲被浩然激起千萬碎片,爆射向兩邊。排山倒海的恐懼呼聲,嬴政尚未回神,衣領上已是一緊,竟是身體騰空,被浩然拖着飛入寝宮内殿!呂不韋顫聲道:&ldo;鐘司墨,你是外臣……&rdo;&ldo;出去。&rdo;浩然站在病榻前,随手掄起軒轅劍,朝呂不韋遙遙一指。呂不韋喝道:&ldo;好膽!大王病重,司墨有何居心?!&rdo;那聲音傳得甚遠,寝殿外站着等候的群臣俱是大聲喧嘩起來。浩然肩,肘,腕成一直線,于茫然不知所措的嬴政面前長身而立,手腕偏轉了一個極小的角度,橫過軒轅劍,輕輕一抖。劍鞘緩緩滑出半寸,劍身煥出一道璀璨光芒。一股極強的氣勢猛然襲向呂不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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