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對方停住回頭,她三步并兩步地上前抓住他的胳膊,連珠炮似的問:“你來醫院做什麼?誰生病了?你還是你爸?”
紀亭衍斂眉,往旁邊退了一步讓出路段,然後擡手松開胳膊上有些用力的抓握。
“都不是。”
許久未見,鄭敏身上的變化肉眼可見,許是成天面對雞飛狗跳,她眉間皺紋深刻,說話時嗓門扯得很大,語氣也顯得有點咄咄逼人。
察覺到紀亭衍冷淡的态度,她像是突然轉回了頻道,順了順耳邊的頭發,盡量輕緩道:“阿衍呐,你弟弟最近怎麼樣?他有沒有跟你聯系?”
義務兵能打電話的次數本就不多,從西北回來之後,鄭敏離婚又結婚,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聽到小兒子的聲音了。
人的幸福都是比較出來的,和如今的日子相比,鄭敏才明白原先在紀家過得有多麼舒心。
沒有難纏的婆婆,窩囊的丈夫,大兒子優秀懂事,小兒子貼心活潑,娘家人也還蒙着那層僞善的面皮。至于紀亭衍的疏離,紀桦的不成器還有紀德平的不顧家,與現在的糟心事放在一起,都是小巫見大巫。
紀亭衍說:“挺好的。”
紀桦每個月都寫信,大多都是訓練間隙一行兩行拼起來的日常瑣碎,東一句西一句沒有邏輯,卻能看出他的狀态和心理都在發生轉變。
鄭敏有些不滿意這麼簡單的回答,一急躁,語氣又繃不住了:“什麼叫挺好的?那麼遠的地方,張嘴就是沙子,連顆綠葉菜都難吃着,每天還得起早貪黑地訓練。他有沒有生病?有沒有受傷?吃飽穿暖了沒有?這些你這個做哥哥的都不問問嗎?”
紀亭衍的神色很平和,仿佛已經不在意她對自己是何種态度,淡淡地說:“但凡有回信給您我都如數轉交了,如果您真的這麼關心他的話,應該不會不了解他的近況。”
鄭敏頓時噎住。
她倒是能寫信,但改嫁以後生活焦頭爛額,仔細一想,她甚至已經很久沒能騰出時間和精力來關心小兒子的生活了。
可紀亭衍這話仍然刺到了她,鄭敏深吸一口氣,狠狠皺起眉頭:“我為什麼不了解?你難道不清楚嗎?當初要不是你告訴我大西北有多艱苦,紀桦會受不了,會過得多難,我能跑過去嗎?我要是不跑過去,會和你爸離婚嗎?要是不離婚,我怎麼會過上現在這種生活!”
她荒唐地笑起來:“我才想明白啊,紀亭衍,你是故意的啊!”
“見不着你弟弟好,就蹿騰你爸把他送到大西北。為了報複我,讓我和你爸離婚,又慫恿我過去,畢竟你太知道你爸的底線在哪兒了,對嗎?”
說着,她抿住唇,腮幫子都往裡縮,然後恨聲道:“紀亭衍,你能這麼對待家人?你可真有本事。我早該知道的,你從小就這樣,冷血,捂不熱,以後要是誰嫁給你,真是倒了八輩子黴!”
一直沒有說話的紀亭衍睫毛輕顫,緩緩開口:“把這一切都歸咎于我,是為了您自己能心安理得嗎?”
鄭敏呼吸停滞一瞬,沉默不語地看着他。
“我應該沒有逼過您什麼。”他站在台階上,眼睫垂下來,“沒有逼過您照顧我,逼您将對紀桦的偏愛分給我哪怕萬分之一,也沒有逼過您将紀桦寵得頑劣,幫他當逃兵,逼您不了解父親,更沒有逼過您改嫁,逼您過不喜歡的生活。”
“我甚至沒有……說過怪您,對吧?”
醫院裡人來人往,有抱着小孩兒的父母路過,啼哭聲和父母的勸哄響在耳畔。
“乖乖,不哭了哦。都怪媽媽粗心,叫乖乖生病了,媽媽帶你回家騎木馬,吃完藥藥就不難受了好不好?”
鄭敏的眼前忽然有幾分恍惚。
都說會哭的孩子有奶吃,在她的印象裡,紀亭衍總是冷靜自持的,每每如此,都會加深她對他的負面情緒。
但可能是他現在的神色太悲傷,語氣太柔軟,聲音太低落。鄭敏猝不及防,好似一捧溫水,輕輕柔柔洇滅了她的怒火,瓦解她的偏執,打開了塵封的記憶,讓她想起了小時候的紀亭衍。
那是她的第一個孩子啊,曾經也抱在懷裡愛過哄過,怎麼可能不疼呢?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母子之間的情分越來越淡了?
或許是她滿心滿眼都是紀桦,而忽略了他的時候。
或許是他小小年紀住校,她卻不聞不問的時候。
或許是他每一次滿懷希冀,卻又被她推開的時候。
她說他冷心冷情,可他最開始也是個愛笑的孩子。
人的心太小了,他們分離太久,她把所有的愛和寄托都放在了紀桦身上,已經難以剝離。
不,不是難以剝離,是她懶得舍近求遠,心存僥幸,以為不用付出就能幹撿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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