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撫慰陸芍心裡的焦慮,他還特地提了一嘴:“小的在餘州碰着流夏姑娘,原先是有同行回汴州的打算。實在是手裡頭的差事還未辦妥當,又怕流夏姑娘舟車勞頓,趕不上我們的腳程,便先行一步回了汴州。不過夫人放心,小的留了人手照看流夏姑娘的安危,料想不出幾日,就能行至汴州了。”
流夏要回來,這是樁開心事,陸芍聽後,緊攏的眉目顯而易見舒展開來。她同誠順道謝,也知曉他是覺着自己幫不上甚麼忙,才将流夏回京的事告訴她,給她慰藉。
此時不宜添亂,陸芍分得清輕重,也未吵着鬧着非要見着人。
二人回了院子,雲竹替她備了熟水。多财瞧見陸芍,踩着肉墊從門檻處躍到她的腿上,而後揣着手,舒舒服服地阖眼小憩。
懷裡抱着多财,陸芍也沒法起身幹旁的事,就這般靜坐着喝着涼水,涼水醒神,思緒反倒軒朗起來。
她心裡想着,廠督每日申時之前回府,就算聖上憂思衆多需得分憂,他也會特地着人回府知會她一聲。
眼下至申時不過三個時辰,待廠督回來,興許便能知曉汴州戒嚴的始末。
然而這點子想法還不足以寬慰自己,她喝了熟水,頭腦頓時清醒。
“雲竹,誠順方才可是說他是打餘州回來的?”
第84章他原來是這樣尊貴矜重的……
雲竹點點頭:“是呀夫人,他是這般說的。”
誠順在外辦事,一切聽憑廠督的指令,廠督從未說過誠順去了哪兒,陸芍自然不知其中内情。
也正是今日聽了他的話,才知他這三月竟都是呆在餘州。
可餘州能有甚麼緊要的事呢?
陸芍順着多财的雪白的絨毛,許多稀碎的細節一點點拼湊成完整的畫面。
她記得廠督說過,他的外祖父一家被人誣告貪稅,落得滿門抄斬,而餘州言氏也正是因着一場貪稅的案子走向衰敗。
回餘州的那段時日,她常聽廠督提起言氏,那時她一門心思回鄉祭奠,雖疑心廠督為何對言氏的興衰了如指掌,卻仍被他缜密的言辭糊弄過去。
如今想來,二者之間巧合過多,貪稅茲事體大,能鬧得滿門抄斬的,唯有十五年前的那樁。如此想來,廠督的外祖父很有可能就是十五年前官至都察院都禦史的言凇。
順着猜測,陸芍手指沾水,在桌案上畫着言氏的親脈。她發覺家雖然子嗣衆多,可嫡出的姑娘卻隻有一個。
“皇貴妃言瑛...”
她呢喃了一遍,幾乎在話音落下的瞬間,耳邊似有萬千響雷滾落,她視線散開,懷裡的多财似是被她吓着,連叫了幾聲,發覺自己扯着嗓子喊也拉不回陸芍的思緒,便蹬着肉墊複又躍回窗子上。
“怎麼會這樣...”
雲竹見她惶然失神的模樣,吓了一跳,甚至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夫人,您怎麼了?”
陸芍一手撐着小幾,指骨處泛着生冷毫無血色的青白。
長公主蕭雙宜的話一遍遍在耳邊回響。
“言氏滿門獲罪,連帶皇貴妃和四皇子,皇貴妃言瑛降為嫔位,幽禁于臨華殿,四皇子蕭啟被迫離開母妃,自此養在皇後膝下。”
如若廠督的外祖父當真是言凇,那言瑛便是他的生母,是曾經聖眷濃厚的皇貴妃。
而廠督應當就是衆人眼中自幼頭角峥嵘,有經天緯地之才的四皇子蕭啟。
怪不得那日,他說甚麼龍血鳳髓、天潢貴胄,他是撕裂了華貴外衣,以宮刑流下污血去玷污先帝虛詞假意的仁厚禮賢。
一切都對上了。
陸芍手指緊攥小幾的桌角,她實在難以難以想象,這樣一個衆星捧月的天子驕子,自雲端墜落的那日,當會摔得如何慘重。
恐怕四肢百骸都在止不住碎裂。
她眼前逐漸浮現廠督那張疏漠寡淡的臉,都說他陰狠,當爛在陰暗的泥地,卻無人追溯他有怎樣一段不見天日的過往。
陸芍心口抽疼,她知道,一個人若是嘗過甜頭,便很難忘卻其中滋味。後來你将屬于他的一切毫不留情地奪走,就像将相連的骨肉,生生地剝剔下來。
他原來是這樣尊貴矜重的人啊,卻在朝夕之間從平步天下到步履維艱。
心裡的憤恨、落差、苦悶,遲遲得不到纾解,這一切自然比從未擁有還要殘忍。
眼下至廠督回府不過三個時辰,可陸芍頻頻心悸慌亂,一雙手摁着小幾,幾欲起身備車入宮,卻又怕自己貿然出府,橫生枝節。
線香橫放在香插内,上邊一星半點的火光渙散開來,似乎比除夕夜的那場大火還要兇勇,熏得她焦灼躁郁,靜不下心。
所幸不多時,福來從豐樂街回來。他一面擡袖拭汗,一面問院子裡清掃的女使,聽着夫人确實回了府,方才長舒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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