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時日,自寒食節之後,她已經許久未同廠督同床共枕。夜裡輾轉醒時,身側的褥子空蕩蕩的,冰涼一片。
她能發現廠督好幾次動情,卻在興緻起時回回隐忍克制。最多也隻是将她攬在懷裡,好言好語地哄她睡着。
饒是她再笨拙,也能察覺出不對勁兒來,又因這幾日總是忙于繡坊和王氏的事,待旁的事便分心不少,确實沒有細想,究竟哪裡出了問題。
靳濯元見她跪坐在榻上,一張小臉黯然凝神,便開口問道:“在想甚麼?”
她垂着腦袋自顧自地把玩着手裡的绫絹,薄粉的指蓋勾着绫絹上的絲線。而那張绫絹似乎存心同她作對,被指蓋勾起的經緯胡亂纏在她的指縫上,嵌在裡頭,掐着肉,很快在指甲邊緣溢出些血絲來。
靳濯元一眼瞧見那抹猩紅,立馬拿來帨巾替她擦去,然而饒有耐性地将勾在指甲邊緣的絲線一圈圈地解開:“那些個狐絨不夠你揪,現在勾起織品來了。照這樣下去,鋪子裡頭的營生還不夠你玩的。”
陸芍抿了抿嘴,一言不發地盯着自己的指縫,眸底籠起水霧,金豆子一顆顆地砸在靳濯元的手背上。
溫熱的觸感在刺冷的手背蔓延,他心口驟然抽疼:“怎麼了?”
本來也不覺得多委屈,瞧見眼前之人忽地蹲下身子,素來端穩的手,胡亂地裹着帨巾,小心翼翼地替她擦眼淚,她的情緒似乎有了宣洩的口子,伸手推了他一把。
“你是不是外頭有人了?”
靳濯元回府時,未及換衣裳,身上仍是那件能威懾住人的坐蟒紅袍,他跌坐在在地,雙手撐着地,場面很是怪異。
倘或此時,福來和誠順沖撞進來瞧見這幅場面,恐怕連腿都打不直。
興許是被她這無厘頭的話氣着,他站起身,撣去衣裳的塵垢,語氣也重了幾分:“胡說甚麼?”
“那你怎麼日日躲着我,不願見我。”
他氣笑了:“我哪裡躲着你?”
“甚麼奏本朱批,你捅了朝臣的馬蜂窩不成,哪裡有這麼多事要料理?你就是不願見我,也别三五天都用同一個借口敷衍我...”
她語氣漸軟,後邊的話逐漸被自己的哭噎聲遮覆,慢慢地隻能聽見委屈的尾音。
一聲聲輕飄飄的嬌音,于他而言卻是難捱的鈍刀子,比着心口,一下下地推入肌理。
靳濯元渾身僵直,想彎下身子去勸哄,卻不知該說些甚麼,靜默半晌,妥協道:“那我今夜不走了。”
陸芍擡起哭紅的眸子,隻覺得廠督這個榆木腦袋,平日裡不是仗着審訊的本事很能洞察人心嗎?怎麼今日的如何點撥也不開竅。
她急得發慌,鼓足勇氣問道:“陳姨娘說你待我好,大姐姐說你喜歡我,我聽久了,會信以為真的。廠督,你到底喜不喜歡我?”
靳濯元指尖撫着陸芍沾了濕意的雪腮,喉間一哽,軟骨上下滑動。
他薄唇微張,似要說些甚麼,然而過往不堪的舊事鋪天蓋地地傾倒而來,壓得他喘不上氣,說不出話。
就像是站在深淵巨口的邊緣,他不敢讓陸芍接近,生怕一個不慎,牽連她邁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所以隻能無限地将她推開。
而陸芍卻像洞穿他的心思,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不許他逃離。
“你若是喜歡我,便好生喜歡着。你不要不喜歡我了,還來招惹我,我比不得你定性好,我會遭不住誘惑,會喜歡上你。你不是問我有沒有一點點喜歡你,我喜歡的。”
“你說什麼?”
像在湖面砸落一塊巨石,靳濯元猛地擡眸,恰有有春日夏初最恣意的日光流轉進屋子,照在他瓷白色的臉上,一時間春風融雪,寒木春華。
她小嘴一張一合,倒豆子似的說個不停。生怕廠督沒聽明白,複又強調了一回:“而且很喜歡很喜歡。”
靳濯元心裡苦澀一點點蔓延,卻被雀躍半道覆蓋,他雙手托起陸芍,将她抱至小炕桌上,抽出她攥在掌心的衣袖,替她拭淚:“我這樣的人,有甚麼值得你喜歡的?”
陸芍打了個哭嗝,雙肩有一下沒一下地抽搭着:“你是不是覺着我連你的過往都不知一二,待将來也未有定數,世上皆是咒罵讨厭你的人,我便要同他們那樣離你遠遠的?”
他未吱聲,便是默認。
“誰定下的規矩?”陸芍坐在小炕桌上,雙腿筆直地垂懸着,脾氣上來時,輕輕踹了廠督一腳,鞋尖擦過他鮮紅色的衣袍,落下一個小小的灰印。
靳濯元任她踹,也不躲閃:“不是規矩,是世人都這般認為。”
未等他說完,陸芍便圈住他的脖頸,将他往自己身前帶。
她在他薄唇上落下一吻,威脅他道:“我堵不住悠悠之口,隻能來堵廠督的嘴。往後你再說這些妄自菲薄的話,我便啃咬你,你當初咬得我多疼,我讓你也嘗嘗其中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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