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真城沒有就此繼續說話,而是轉身一言不發地打開後面朝着後院而去。留在客廳裡地幾人十分尴尬,隻能互相看了看。不過終歸是親兄弟久别重逢,他們很快就從英國聊到了日本,氣氛越來越好。
隻有少女一人心不在焉,腦子裡全部都在想剛才那個男生是怎麼回事。兩人不過是第一次見面,她明明連話都說呢,為什麼他會認定自己不是真正的小林月花呢?
種種不解讓她坐立不安。
“真城沒事吧?”不知過了多久,小林爸爸和弟弟左太郎提到了這點。“他在松子那邊的情況你了解嗎?”
“是啊。雖說松子向來對孩子很好,但是……”小林媽媽一想起前面那會兒真城的神情,便懷疑是不是松子再婚的對象有什麼問題,才會讓好好的少年便成這副模樣。
大人們讨論起了在之前的男孩子,小林月花聽了一半,心下便對對方的現狀有了初步了解——叔叔和嬸嬸離婚了,這位堂哥和再婚後的嬸嬸住在一起。
左思右想,少女突然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她擡頭對長輩們說道:“真城哥哥……其實我也是,覺得他有點陌生呢。果然是太久沒見的緣故吧。”
叔叔左太郎聽到她的話,有些驚訝。但是他很快便笑了起來:“好吧。連你都這麼說了……”他想侄女一如既往地懂事呀。
為了給自家兒子台階下,她還故意用錯對那小子的稱呼。心中如此感慨後,左太郎接着對自家兄嫂贊美道:“比起你們,我真是失敗的家長啊。”
于是他們又就叔叔的家庭和将來是否再婚展開了讨論。
小林則是在深思熟慮之後,決定鼓起勇氣探一探堂哥的口風。以進為退總比坐以待斃要好。她乘着長輩們不注意,也順着通往後院的那扇門走了出去。
然而她一進後院便看到了令她驚訝的場面。
身高快比得上清田部長的男生手持大弓一箭射中了靶心……那一刻她想到了一個中國成語“勢如破竹”。雖然不恰當,但是他的箭所擁有的氣勢仿佛能在瞬間穿透圍着這座房子的竹制圍牆。
“誰?”對方一回頭,目光銳利。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偷看你射箭。”小林月花的心髒噗咚噗咚地叫個不停。面對這個人,感覺壓力很大,特别是他冷着一張臉的樣子,要是換成一般女孩子早就吓得不敢直視他了。
“你來做什麼?”真城的身體姿态從始至終沒有改變過,他現在已經重新面向了标靶,再次拉起了弓。
小林月花看着他的背影,不禁好奇起這個世界是不是到處都是學弓道的人?自家哥哥學過弓道,現在這個堂哥也是……又或者說弓道這種運動在日本很常見?
她無法判斷到底是哪一種情況,但眼下她覺得可以從弓道這方面入手讓對方放松戒備。
“我隻是來看看真城哥哥。其實我現在也加入了學校的弓道部呢。”小林開始很慌,現在卻覺得他那會兒的話,多半是他的直覺罷了。
但是直覺這東西又很容易被語言誘惑而改變。
又一支箭矢破空直擊箭靶正中央,十分了得。
“好厲害!”她情不自禁地贊美道。
隻是男孩并不以為意。他在殘身階段過後,收起弓,走到箭靶前拔掉了兩支箭……然後他轉過身來,靠近了雙目閃亮的少女。
男孩低着眼睛,半點笑意都沒有。他和最初一樣的态度,說道:“真正的月花不會叫我'真城哥哥',而是會說'真城哥'。還有,她說過弓道屬于武道,不适合她。”
這一番話完畢,小林月花心下一驚,一時間竟找不到可以回他的詞。
“所以别白費心機了。”真城毫不動搖地給她下了判斷:“雖然不知道你到底是誰,但我知道你不是我妹妹,唯有這點,我很肯定。”
小林月花的手心出了汗。
“太奇怪了吧……我全身上下哪裡不是月花?父母都沒有質疑過我,你為什麼會憑空否定一個真實存在的人?”她忍不住追問道。
正常人就算覺得一個人的言行舉止和以前有差距,也隻是懷有疑問而已,并不會像面前這個人一樣張口就來,說得好像他已經看穿了這具身體已經換了一個靈魂似的……怎麼想都很不對勁。
可是對于少女的問題,男孩并沒有回答。他隻是帶着弓和箭重新向屋子裡走去。
小林此刻心慌意亂,完全亂了陣腳。她擡頭看向了他的後背,張了張口卻無話可說。
那扇門砰地關上了。
也就是在這前一秒,她忽然看到了他的弓上刻有兩個熟悉的漢字……
“不會吧。”小林月花睜大了眼睛,腦海中浮現了村田前輩的本子上寫下的那些會參加全國高中生弓道大賽的學校名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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