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珰喚衆将士齊聚一堂是為商議新募集的流民軍操練之事。朝廷那邊隻給了三個月時間,意思是新年之前,大軍務必開征。給出的理由是說京郊不便操練十萬人馬,十萬大軍抵達羌州後李珰會同益州盧仲之一起再行操練之計。
李珰希望制定出一套新的戰鼓軍号,獨屬于他所率領的十萬新軍,根據他拟出的行軍暗号先行設計,審閱後再做調整。便是需要李珰和負水二人商榷良多,細細打磨。
這件事李珰支開了衆人,眼下帳中隻餘李珰和負水。
帳中雖有天頂通氣排風,可見日光,負水見案上之人落在陰影間,光線不甚明亮。于是自覺走近,點燃了長案上的油燈,筆墨才落在溫暖的光暈中,看清字形。
李珰未擡頭,語氣雖嚴厲,但稱不上呵斥:“軍中行事,下級對上級都要報告。第一次隻當你積習難改,饒你一回。”
負水在軍中待了半月,已然知曉士兵暗地感慨李珰治軍嚴厲,今日第一次同他、還有軍中高級将領集會,實地感受一番,對李珰觀感有變。
雖則将軍府規矩少,下人行為懶散,如今卻是軍中,自己也是李珰手下的兵。
負水趕緊單膝跪地,抱拳請罪:“屬下無意冒犯将軍,還請将軍恕罪。”倒是要把自己的态度擺出來。
李珰這才放下筆,擡眸細緻地看向案下對自己甚為恭敬之人,幽幽開口:“起來吧。”
話鋒一轉,語氣更加嚴肅銳利:“之前你待我如何,我不追究。如今在我軍中做事,便莫要想之前的情分,我是主,你是臣,隻需聽我命令辦事,不可妄動。”
更殘忍的話卻是沒說。
負水将腰彎得更低了幾寸,語氣愈發恭謹:“是,下官聽令。”
李珰這才滿意地點點頭,将手中簡牍遞與她,負水上前雙手接過,粗略掃了一眼。比新兵訓練時學到的難得多,牽扯多種陣法,口令更加細分。
“抵達羌州前,都是你的時間。不懂為難的地方,你可咨詢軍中老人,但不可洩露出計劃一絲一毫。若我在營中,你也可來問我。”
“是。”
負水将簡牍放入錦囊,又将錦囊小心掖進胸口玄甲後。李珰意味深長地瞟了一眼,淡淡問道:“殺過人嗎?”
負水飛速地搖頭。
她雖有心報父仇,那也是明明白白、堂堂正正,走合乎律法的途徑。
李珰輕笑一聲:“沒殺過人算什麼兵,日後如何立功。”
負水自己也想過這個問題。心底隻盤算着先做好司鼓的活,等真上了戰場,到了殺人的時候自己應該可以動手。畢竟當兵,殺人便是救人,也合乎律法。
李珰見她身體恢複如常,且甲胄加身,有了些魁梧将士的模樣,一雙眸子還清澈無辜的很,沒有為軍者的冷硬氣質,更别提殺氣什麼了。他心下細一思量,沉聲吩咐:“明日你随我出征,做傳令官。”
那司鼓的事兒怎麼辦。
負水瞄了他一眼,見他神色暗沉,按下心中疑慮,堅定答複:“是,下官聽令。”
她大步流星地離開營帳,李珰這才想起自己回來後一口水還未喝上,吩咐一通事,現下喉頭酸澀。他不滿意地皺着眉,高聲吩咐:“來人,傳茶。”
自己動手解下沉重堅硬的玄甲,身後腳步聲匆匆,他最惱底下人急亂之時亂了章法,不夠沉穩,又以為是負水失了分寸匆匆折返,正要呵斥出聲,不想來人倉猝開口:“将軍,京中傳來消息,安定侯世子顧靈山,殁了。”
李珰托着半解的玄甲,面色陰郁:“何故。”
顧少安跪在案下,沉聲說道:“原因不知,隻聽說是白绫自盡而亡。顧家已派人向京中各門各府發了訃告,怕是有幾日了。顧铠也從越州趕回奔喪。”
李珰站在高台之上,合上眼靜默了片刻,周身氣息逐漸平緩。良久,他輕輕感慨了一句:“倒是令人唏噓。”
如此一來,安定侯府除非從旁支中挑出值得信賴的子侄過繼到顧鐘名下,保住侯爵。可是世間哪裡容易尋得第二個顧靈山呢。便是他的親弟弟顧靈泉,也難比一二。
這一刻,李珰終于是有點相信顧靈山說的話了。蒼山之上,飛雲寨一役,他為母報仇,怕是為人子者的怨情壓過了為将者的理智,事後既有悔恨,更多的,當是解脫吧。
睜眼,情緒已恢複如常,他不緊不慢地解下玄甲,淡淡說着顧靈山死後還要料理的事:“你派人注意京城與顧铠動向。中軍舊部也多加留意。避免發生嘩變之事。”
顧少安領命出營,奉茶的士兵才戰戰兢兢地進入帳中,将茶托端放在長案上。正要輕身退下,屏風後傳來沉沉響音:“去把崔司鼓找來,讓他帶一方小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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