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家家戶戶皆貼上了喜慶的春聯、精美的年畫和别緻的剪紙,哔哩啪啦的爆竹聲此起彼伏非常熱鬧。外面雪花悠悠飄落,此時的思雅正和孫神醫圍坐在溫暖的火爐旁一同包餃子、包湯圓以及制作年糕。她的動作極為娴熟,每一個餃子和湯圓都被包得圓滾滾且飽滿,連旁邊的年糕也蒸得格外軟糯香甜。雖然思雅時常感覺父親的話并不多,但每年在團圓飯上能夠與父親一同守歲,就是她最為享受的家庭所帶來的溫暖與幸福。“阿爹,十五日元宵節要開大市呢,咱們在家迎完财神、吃完元宵後,一起去遊燈會、猜燈謎呀?到時候花燈滿城,遊人滿街,肯定非常熱鬧好看!”見父親仍繼續包着餃子,思雅興緻勃勃地繼續說道,“我還聽來藥鋪的大娘說,今年會有外地藝人來我們林花縣表演一個叫高杆船的技藝呢。而且,人們在元宵日結伴行走或相随過橋,象征着祛病除災,安甯康泰。阿爹,你就陪我去嘛,阿爹?”孫神醫放下了手中的餃子,擡起頭,默默看了思雅一會兒,說道:“是啊,過完元宵節你也該滿十四歲了吧?”思雅點了點頭,被問得有些莫名其妙。
夜幕降臨,古老的城牆内外,家家戶戶門前挂起了各式各樣的燈籠,紅的、黃的、綠的,色彩斑斓,猶如繁星點點,照亮了整個夜空。街道上,人們身着節日的盛裝,手持花燈,臉上洋溢着節日的喜悅和期待。思雅和父親跟随熱鬧的人流并肩走到江邊,隻見一位身着青衫的儒雅青年,面對浩渺的江面輕聲吟道:“火樹銀花合,星橋鐵鎖開。”他的聲音在夜風中悠悠飄蕩,為這熱鬧的場景增添了一抹詩意。街市上,到處懸挂着各種燈謎,人們或三兩成群,或獨自沉思,都在絞盡腦汁地思考着謎底。一旦有人猜出,便會引來陣陣歡呼和祝賀,中者更是興高采烈地去領取那象征着智慧與幸運的獎品。思雅和父親跟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盡情感受着這一年一度的盛大盛會,臉上展露着燦爛的笑容。
與此同時,天空中不時綻放出絢麗的煙花爆竹,噼裡啪啦的聲響不絕于耳。那煙花如天女散花般在空中散開,将整個夜空裝點得五彩斑斓。孩子們在人群中穿梭嬉戲,手中揮舞着小小的煙花棒,臉上滿是興奮與喜悅。大人們也被這歡樂的氛圍感染,或駐足觀看煙花,或參與到燈謎的競猜中,處處洋溢着濃濃的節日氣息。在這火樹銀花的不夜天裡,元宵節一如既往地展現出了它獨特的魅力與繁華。思雅突然感覺後面有人撞了一下自己,隻聽有人催促的說道,“快走,快走,聽聞前面河中有外地人在模仿蠶桑生産中蠶寶寶吐絲作繭的高杆船技呢。”思雅一聽也來了興趣,趕忙拽了拽父親的衣袖,“阿爹,我們一起去瞧瞧嘛?快走,快走。”等到了河兩岸,那裡早已被人群圍得水洩不通。遠遠望去,隻見那高杆船靜靜停靠在河邊,它由兩隻農用木船并排綁紮而成,船面鋪滿了結實的木闆。那“高杆”乃是一支粗壯且帶着梢頭的毛竹,以石臼作為杆基,又用三支較粗的毛竹綁紮成牢固的三角支撐,使得高杆穩穩地豎立于船頭,看上去堅實而又挺拔。
随着一陣歡呼聲響起,演出開始了。隻見那勇敢的演者身手敏捷地攀爬至高杆的巅頂,利用自身人體的重量以及毛竹天然的柔韌性,竟使那毛竹的上端自然彎曲約90度,瞬間形成了一個與水面平行的高空杠杆表演區域。演者在那杠杆之上不斷變換着姿勢,尋找着最佳平衡點,開始展示那令人驚歎不已的順撬、反撬、反張飛、硬死撐、勾腳面、紮腳踝、紮腳尖、坐大蒲團、咬大升籮、咬小升籮、圍竹、掮竹、蜘蛛放絲、立繃、躺絲、張飛賣肉、田雞伸腰、倒紮滾燈等形體技巧,整套動作多達十八式。那演者全身穿着潔白的服裝,在翠綠的毛竹杠杆之間靈動地表演着,遠遠望去,就如同那蠶寶寶上簇一般,卷曲着昂首、吐絲作繭,那般模樣生動而俊秀。整個場面呈現出船在河中行、杆在船上立、人在杆上翻的奇妙景象,驚險刺激的程度令人咂舌,思雅和觀衆們無不瞪大了眼睛,時而驚歎,時而鼓掌喝彩,沉浸在精彩絕倫的表演之中。思雅轉頭凝視着身旁的父親,滿懷誠懇真摯地說道:“阿爹,以後每年的元宵節,我們都一同來吧,可以嗎?”孫神醫聞聲轉頭看向思雅,望見思雅那滿含真摯期盼的目光,而後又默默地把頭轉了過去,并未作出回應。盡管一直覺得父親有諸多事情未曾對自己講過,然而看着周遭熱鬧的情形,思雅也不便繼續追問下去,隻能轉過頭來繼續去欣賞眼前的精彩景象。
時間緩緩地流逝,思雅每日都在自家藥鋪的前堂與後院之間來回穿梭,也在院落與廚房之間往返忙碌。樹上的積雪漸漸地融化,萌生出了嫩芽,屋頂上的雪也慢慢消融,迎來了燕子的回歸。河邊柳樹的嫩芽漸漸長大,變成了許多細長的綠枝條随風飄舞。河邊呈現出一派春意盎然的景象,處處彌漫着春天的氣息。
在某個清晨時分,思雅正準備将門闆卸下開始營業,從後面徐徐走來的孫神醫阻止了她,說道:“今天是立春就不營業了,思雅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踏青,順便采些草藥呢?”見父親難得地邀請自己一同出去思雅欣喜地答應了下來,笑着說道:“既然是去踏青,那我去廚房準備些點心,阿爹你等我一下。”說完這句話,便朝着廚房飛快地跑去。
行走在去往藥谷的路上,望着路邊充滿生機的花草,孫神醫說道:“農曆立春日是祭祀日,我曾經和我的一位摯友也如現在這般一起去踏春,一起去祭拜春神句芒,一起去采草藥。”說完,孫神醫的神情突然變得落寞,但這落寞瞬間便消失不見,随後他又露出一絲堅定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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