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互相嫌棄不倫不類的布衣派,終于全須全尾地活着團聚了。
同袍
翌日天朗氣清,惠風和暢,溫柔的陽光順着窗棂灑下淡淡的薄金,白青無意識地朝陰影裡滾了滾,咂巴着嘴。
蔣溪早已經醒來,呆滞地望着破敗的天花闆,這布衣派的破屋不是日久失修的破,而是從誕生之日就甫以如是,就像這四六不着邊的門派一樣,從創立之日就充斥了玩鬧的意味,包括他本人也是這麼認為的,玩之且之。
卻萬萬沒想到在被抄家性命堪憂之時,這戲谑的門派卻成了自己風雨飄搖無家可歸之時唯一的寄托。
想來命運真是可笑,昨日還是受萬人敬仰豔羨的人間富貴,轉眼間,變成了苦旅漂泊的一介布衣。由此可見,人事音書,世異時移,人生隻有死亡是确定的,其他境遇皆為浮萍,不知何時就轉了蓬。
李可愛匆匆建起來的布衣派隻有小小的三間房,一間做為廚房,另外兩間草草搭了榻。小一點的一間由李可愛當仁不讓地占為己有,稍微大一點的一間由三兄弟堪堪擠在一起。
白青回來的這晚,除了他本人睡得香甜,他的兩位師兄皆是各懷心思,輾轉反側。
胡叠睡在榻中間,怔怔地望着白青熟睡的面龐,心裡不由地生了幾分愧疚。曾經為了他下山,為了他去跟李可愛拼命,短短一段時間過後,竟連他的性命也沒以前在意了,好像心裡眼裡都隻剩下且唯獨隻有蔣溪,其他人都像過客,顯得沒那麼重要了。
而蔣溪則是整晚整晚的睡不着,喪家之痛如附骨之蛆般深深地浸在骨子裡,在每個夜深人靜的夜晚洶湧來襲,滿地殷紅的血液,成堆的屍山,母親漠然又扭曲的面龐,都成為了他揮之不去的夢魇。
他不斷地重複着睡着又醒來的狀态中,每每都是咬着牙留着冷汗,全身冰冷不斷抽搐,唯有胡叠緊緊握着的那隻手傳來太陽般的溫度,提醒着他還活着,這一切都隻是場夢。
一切都是覆水難收的夢,南柯一夢,抽筋削骨般的痛。
“你醒了?”胡叠小聲問道,滿室靜谧,唯有這蚊蠅般的聲音。
蔣溪:“嗯。”
胡叠:“你在想什麼?”
蔣溪沉默了許久:“在想蔣府、想翠竹軒、想我娘,想我不見蹤迹的爹。”
胡叠用力握住了蔣溪的手,捏了捏他的掌心,柔聲安慰:“我們可以回去看看,也可以去墳前找伯母說說話,我還可以跟你去找伯父,說不定伯父還活着。”
蔣溪靜靜地歎了一口氣,苦笑道:“回不去了,我已經沒有家了。若不是我不争氣,家裡也不會到這個地步。我爹也是兇多吉少,我連去哪裡找他都不知道,難道去大海撈針嗎?”
“大海撈針也要撈,上刀山,下火海,都有我陪着你,你有家,我們都是你的家。”胡叠湊到蔣溪的面前,近得可以清晰地看見他根根分明得睫毛和紅了的眼眶:“天涯海角都有我陪你。”
蔣溪以往隻當胡叠野蠻任性好生氣,沒怎麼着就要去哄。但自從家裡出事以來,胡叠事事細心,無微不至,行動上百般熨貼,語言上各種安慰,像是一座可靠的小山,将自己嚴絲合縫地包圍了起來,遮風擋雨。
患難之處見真情,這世間還有幾個人能為他做到如此呢。
蔣溪兀自笑了笑,狀做嫌棄般輕輕推了推胡叠,“二師弟,貼這麼近幹嘛,想吃你師哥豆腐嗎?”
“是啊。” 胡叠想都不想自然道。
“呸。”蔣溪被他逗笑了,坐了起來,下榻穿衣洗漱,胡叠也趕緊跟着起來鞍前馬後,像個卑微的小媳婦。
蔣溪:“......”
“算了,随他去吧。”蔣溪暗笑。
推門出去,迎面遇上和煦清爽的秋風,整個人都舒服地提了神,大好時光浪費了怪可惜的,蔣溪開始回想李可愛教的《布衣修符錄》第一式—揠苗助長。
這本道書跟李可愛本人一樣,具備極端且劍走偏鋒的氣質。
道行淺薄如蔣溪,本就是一根小小的幼苗兒,若是生拉硬扯地将其拔高兩倍,腳下的根須就很難能穩固地聯結在土壤中,随便一個風吹雨打,就再無生還之日。
怪不得這本“著作”一出,就被胡叠翻了無數個白眼,瞧都不瞧一眼,氣得李可愛直接吹胡子瞪眼不滿地罵:“讓你學啦?這是給你師哥量身定做的,關你屁事!”
堂堂一介門派掌門,張嘴閉嘴屎尿屁的,還氣沉丹田中氣十足,漠然如蔣溪都不自覺的地露出了嫌棄的表情。
“他懂什麼?你們天命和天賦皆不同,這揠苗助長是每個人都能練的嗎?那得有滔天的仇恨做引才站得住,要不輕易就死翹翹啦,所以這第二式叫做破釜沉舟,第三式叫做鐵樹開花,第四式叫做起死回生,第五式叫做苦盡甘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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