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熊卻注視着黑石雙眼,一字一句道:&ldo;我想你來到這裡,不是為了告訴我們一個無可挽回的結果。&rdo;黑石的手指無意識地在桌上敲了敲,說:&ldo;我需要人類與克隆人的軍隊全部出動,為我吸引&lso;父&rso;的火力,并需要一隊人,掩護我們潛入機械之城。&rdo;&ldo;我還需要一段&lso;父&rso;的核心編碼,這段編碼根據我的調查,目前發現一共有兩個部分‐‐一部分在麥克西的腦子裡,就是這個。&rdo;黑石出示了手中的芯片。&ldo;而另一部分,如果所料不差,應該在你的手裡,安格斯将軍。&rdo;安格斯看着芯片,不住發抖。&ldo;這兩部分芯片各自控制輸入與終端兩大功能,齊備後就能将它的底層核心區域短暫停機,停機後&lso;父&rso;雖然還能攻擊,卻會停下核心區的幾個重點對外防禦模式,這樣我們才能順利進入連接星盤的通道裡。把它交給我。&rdo;&ldo;除此之外,我還需要我的機械師與我随行,你們考慮清楚以後給我個答複。&rdo;會議室内所有人一凜,灰熊問:&ldo;你想做什麼?&rdo;&ldo;與核對接,&rdo;黑石答道,&ldo;拯救你們。&rdo;&ldo;我不會相信你,&rdo;安格斯冷冷道,&ldo;我們所有的克隆人兄弟,不會把未來押在你這個陌生人身上!&rdo;&ldo;冷靜!将軍!&rdo;灰熊沉聲道,&ldo;人類與克隆人必須聯合起來,這是我們最後的機會了。&rdo;安格斯怒吼道:&ldo;這個人簡直就是瘋子!我不會接受他的條件!&rdo;黑石正要說&ldo;随便你&rdo;的時候,無意中一瞥,看見了阿卡求助的目光,便改變了主意,淡淡道:&ldo;你走不了,把終端芯片交出來,我知道你手上掌握着這個口令,安格斯将軍。&rdo;安格斯道:&ldo;一派胡言。&rdo;安格斯起身要走,灰熊卻道:&ldo;請留步,将軍!&rdo;安格斯蓦然回身,掃視廳内傭兵協會高層,門口有持槍衛兵把手,安格斯怒吼道:&ldo;你們還想把我扣押下來不成?!&rdo;沙皇看了灰熊一眼,灰熊道:&ldo;開始投票。&rdo;&ldo;一票。&rdo;沙皇懶懶舉手,繼而把一把帶着傭兵協會标志的手槍放在長桌上。&ldo;一票。&rdo;那紅發男人笑道,把槍解下來,放在桌上。&ldo;贊成。&rdo;坐着輪椅的女人溫和地說,把一朵金制的玫瑰胸針交了出來。&ldo;贊成。&rdo;光頭男附和道。灰熊坐在長桌的盡頭,沉默地注視着安格斯将軍,許久後發話。&ldo;安格斯将軍,為了人類與克隆人的未來,你不能離開。&rdo;會議室内沒有人說話,灰熊又道:&ldo;給我們停機口令,克隆人可以不參與這次行動,過程由我們人類一力承擔。&rdo;安格斯走上幾步,話音中充滿了威脅感,冷冷道:&ldo;絕不。&rdo;&ldo;把他帶下去,&rdo;坐着輪椅的女人道,&ldo;造物主之子,請您先回去休息,一有消息,我們會馬上通知您。&rdo;黑石起身,點了點頭,意味深長地瞥了會議室内衆人一眼,與阿卡轉身離開。雇傭兵協會為了不讓人打擾他們,給他們撥出了一個在頂層的小屋,天台上有一個不大的花園,是曆任會長的居住地。夜空中巡邏飛行器來來去去,發射燈的黃光掃向地面,遠方還有聽不清的波段通訊沙沙作響。半夜裡,阿卡不知道為什麼醒了。他看了一眼睡在自己身邊的黑石,輕手輕腳地爬起來,走出小屋,吸了一口新鮮空氣,繼而爬上屋頂,抱膝坐在高處,眺望鳳凰城全城。遠處克隆人政權中心大樓燈火輝煌,令他想起了逃出鋼鐵之城的那一天。黑石也起來了,阿卡轉頭看了一眼,示意他也上來。兩人并肩坐在屋頂,望向遠方,一時間都沒有交談。&ldo;你也睡不着?&rdo;阿卡問。黑石不回答。阿卡自言自語道:&ldo;飛洛和派西現在也不知道怎麼樣了。&rdo;他靠在黑石的身上,遠方黑暗裡的流火将夜空隐約映得通紅,傭兵協會還沒有人來通報,明顯是沒有逼問出停機口令。&ldo;你其實不必那樣對待飛洛。&rdo;阿卡說。&ldo;我不懂你們人類和克隆人的感情。&rdo;黑石漠然答道。阿卡想起飛洛揍黑石的那一幕,黑石居然沒有還手。這個小細節不知道為何,一直存在于他的心裡,令他總是忍不住想起來,翻來覆去地想了很多次。阿卡總覺得黑石從存在的意義上來說,更像一台造物主遺留下的機器,當然這個秘密隻有他才知道。理論上神的使者,是不具備多少感情的,就像&ldo;父&rdo;一樣。&ldo;我覺得……&rdo;阿卡遲疑道。&ldo;什麼?&rdo;黑石說。阿卡有點忐忑,看着黑石,說:&ldo;你覺得自己有人類的情感嗎?&rdo;他忍不住回想起從見到黑石的第一面,直到與他分開,又重逢,除卻逃亡過程中的純粹情緒反應,黑石是具有人類情感特征的。而且随着他們一路彼此深入認識,這種特征越來越明顯。從他在下水道中受傷,黑石流露出來的那一分緊張,阿卡便明确地感覺到了。雖然這種感覺馬上被随之而來的,黑石所揭露出的一些事所沖淡,但現在回想起來,黑石對他有關心的感情。&ldo;沒有。&rdo;黑石說。&ldo;有的。&rdo;阿卡堅持道,&ldo;我覺得你有,你其實是按照人類的模式設計的。&rdo;黑石淡淡答道:&ldo;造物主在制造我時,尚且沒有你們人類,也沒有克隆人,你覺得這可能嗎?&rdo;阿卡一想也是,但他仍然答道:&ldo;是這樣沒錯,但造物主也是智慧生物,你又怎麼知道他們不像人類一樣呢?&rdo;&ldo;不可能,&rdo;黑石想也不想便答道,&ldo;邏輯、聯系、識别、判斷,這些是理性,而喜怒哀樂,是感性。&rdo;&ldo;但你也會生氣,會不耐煩。&rdo;阿卡嘗試着朝黑石解釋人類的靈魂,黑石卻看也不看他,凝視遙遠的夜空。&ldo;基礎理性是判斷與觀察,上層理性則是感知與分析,&rdo;黑石解釋道,&ldo;同理,基礎感性是受外界刺激後産生的情感反應,包括各種情緒,這些是生物基礎。而上層感性,則是我不具備的東西。&rdo;&ldo;上層感性是什麼?&rdo;阿卡說。&ldo;上層感性,&rdo;黑石想了想,告訴阿卡,&ldo;就是你們人類特有的體悟、直覺、悔恨,以及被稱之為&lso;愛&rso;的東西。&rdo;阿卡又說:&ldo;可是當飛洛朝你出手,想揍你的時候,你為什麼不避開,也不還手?&rdo;黑石一怔,阿卡觀察他的臉色,笑着說:&ldo;所以,其實你和我們人類是一樣的,有着非常複雜的情感,你還會覺得孤獨,沒有安全感。&rdo;黑石隻是短暫地沉默,便恢複了那冷漠的神态,答道:&ldo;因為我确定他的出手隻是洩憤,動機并不是想殺死我。&rdo;&ldo;那麼你為什麼要接受他的洩憤呢?&rdo;阿卡又問。這次黑石不得不認真考慮,沒有回答,搖了搖頭。阿卡又說:&ldo;和飛洛決裂後,你的心底是不是有種不太舒服的感覺?&rdo;黑石繼續保持了沉默,阿卡卻知道他的心底現在一定在思考,思考一些連他自己也沒有意識到的事。就在這時,遠方傳來不清晰的爆炸聲,黑石馬上警覺,眯起眼眺望。&ldo;紅外望遠鏡。&rdo;黑石說。阿卡回房去翻找設備,就在這時,包袱裡的發報機響了,&ldo;嘀嘀嘀&rdo;傳來通訊聲,他馬上開啟通訊器,那邊是派西焦急的聲音。&ldo;阿卡,我看到他們的軍隊正在調動,&rdo;派西低聲說,&ldo;不知道為什麼,又要打仗了,你們快離開那棟大廈。&rdo;阿卡說:&ldo;飛洛他在嗎?&rdo;派西說:&ldo;他去勸說軍隊,讓他們不要在現在發動攻擊,為什麼會這樣?!不是已經停火了嗎?&rdo;阿卡道:&ldo;傭兵協會的人把安格斯将軍扣下來了,聽我說,派西,保護好你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要出來……&rdo;&ldo;這太瘋狂了……&rdo;派西說,&ldo;不能把他放回來嗎?飛洛剛剛和臨時領袖正在很大聲地吵架,吓死我了‐‐&rdo;&ldo;這小子在朝敵人傳遞消息!&rdo;&ldo;殺了他!&rdo;通訊器裡傳來雜亂的聲響,阿卡馬上就變了臉色:&ldo;派西!&rdo;派西傳來一聲尖叫,仿佛被什麼人抓了起來,通訊被切斷,阿卡跪在床前,不住喘氣。黑石在阿卡身後,聽到了他們通訊的全過程,說:&ldo;我去通知灰熊。&rdo;戰争突如其來,第二次攻勢比第一次更狠,鳳凰城注定在這個不眠之夜裡經曆戰火的又一次浩劫洗禮。六台電磁飛行器從北面的高樓馳來,飛向人類聚集地,整個西區一瞬間都醒了。傭兵協會的大樓内一片混亂,黑石沿着樓梯沖下來,問:&ldo;安格斯願意交出口令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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