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2的房門外貼着屋内病患的基礎信息,季軒:中度基因崩潰,雙腿失去知覺,無法站立。
上面還有一張一寸的大頭照,應該是直接挪用了傭兵證件上的照片,當時少年的臉龐還稍顯稚嫩,但是一雙眼睛堅毅有神。
楚辭輕輕敲了敲門,少年朝這看了一眼卻并未言語。
想了想,楚辭還是直接推門進去了。
床上的人已經瘦脫了形,此刻正雙目空洞的望着窗外,少年的嘴唇已經幹到起皮,床頭的水卻動也沒動一口。
“你好,季軒,謝謝你前段時間救了我……”
真正和季軒接觸之後,感謝的話,楚辭有些說不出口了,雖然自己已經給傭兵團付了報酬,但是眼前的這個少年,的确是因為她而毀了後半生,言語上的感謝相比他起的遭遇來說,顯得太過輕薄。
但是她也剛剛穿越過來,住的還是安全區外的棚戶區,傷殘安置院的條件再差,也還是在安全區裡面,比起她的狗窩來,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哪怕她想給季軒當個免費保姆也做不到,畢竟傷殘安置院可不會給她提供免費的食宿。
楚辭有些難堪的低下了頭,房間内一時寂靜無聲,還是床上的季軒開口打破了沉默,
“你已經付過報酬了,不用覺得虧欠于我,現在我手裡的積分,有很大一部分都是你貢獻的,要不是因為這些積分,我還活不到現在,這就是我們這些基因強化人的命,早晚都得走上這一步,謝謝你來看我,我累了,你回去吧。”
楚辭最後還是渾渾噩噩的走了出去,如果無法付諸行動進行彌補,一切就都是空談,她再幹巴巴的待下去,也隻會影響季軒的心情。
輕輕擡了擡頭,楚辭努力壓下翻湧上來的淚意,心頭感覺沉甸甸的。
她隻能默默安慰自己,等将來她在這裡紮下了根,再努力賺錢給他買瓶基因穩定藥劑,起碼讓他可以像正常人一樣活着。
走出傷殘安置院的時候,看門大爺看小姑娘眼睛紅彤彤的,也沒有了剛來時的活潑勁,哎,這才進去多長時間,大爺先入為主就以為是裡面的病号心情不好,把她罵跑了,不由開解到:
“小姑娘,你也不要難過了,你哥雖然還有點積分,但也沒剩多少好日子了,你得多體諒體諒他。”
楚辭的腳步瞬間停住,難道季軒的病情有惡化的傾向?
而且他們都說了積分的事,這兩者是不是有什麼關系?
楚辭心念一動,主動跑過去,和大爺唠起了嗑來,細細打聽之後,才知道其中原委。
原來季軒他們這些退伍傷患,在傷殘安置院裡的生活,可不是免費的,他們在裡面的所有花銷都和積分挂鈎,這些積分就是當傭兵時攢下的貢獻點,等積分花完了,他們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到時候可以有兩個選擇,一個是直接卷鋪被走人,還有一種選擇,也是絕大部分基因崩潰的人都會做出的選擇,他們會留下最後的一點積分,買一粒紅色藥丸,來結束自己短暫的一生。
聽到這裡,楚辭内心的震動是巨大的,要知道,偷生才是人類的本能。
他們之所以這麼選擇,隻會因為一個原因,就是他們離開了傷殘安置院就根本活不下去。
在這廢土之上,普通人想要吃口飯都極其艱難,更何況是被病痛糾纏的他們?
楚辭想起少年躺在床上的眼神,眸子裡的點點星光都已經泯滅,隻剩下一片死氣沉沉,他的未來看不到一丁點亮光。
楚辭的雙手緊握,拳頭松了緊,緊了松,最終還是下定決心向着302号房跑去。
她要趁着自己還沒來得及後悔的時候把事先辦了。
她怕自己看到這個世界的殘酷後也會龜縮不前。
起碼,現在,她想給他的未來添上一盞燭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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