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是嗎?&rdo;江慈微笑道:&ldo;那你更不能讓我死了。&rdo;她匕首慢慢刺入厚厚的外襖,衛昭冷冷道:&ldo;你想怎樣?&rdo;江慈淡淡道:&ldo;既然我逃不出你的手掌心,我願意繼續跟在你身邊,但有一個條件。你若不答應,我今日不尋死,總有一日會尋死。你也知道,世上最可怕的便是不畏死的人。&rdo;&ldo;什麼條件?說來聽聽。&rdo;衛昭閑閑道,眼神卻銳利無比,盯着江慈手中的匕首。江慈直視衛昭,一字一句,大聲道:&ldo;我要你,把我當真正的一個人來對待,和你一樣的人,而不是任你欺淩的俘虜和人質!&rdo;衛昭凝望着江慈面上那份決絕與漠然,淡然道:&ldo;什麼才叫做把你當做一個真正的人?我倒是不懂。&rdo;江慈平靜道:&ldo;我是平民女子,武功低微,但你不能随意驅使奴役我,也不能随意點我穴道、更不能打我罵我。我是你手中的人質,裴琰是否會為了我而聽你的話,我管不了,那是他和你之間的事情,但我絕不會為你做任何事情。我隻跟在你身邊,看你們如何将這場戲演下去,看你們如何挑起明春的那場大風波,但我,絕不會參與其中。&rdo;風雪,刀劍一樣割面,江慈控制住輕顫的雙手,坦然無懼地望向衛昭:&ldo;我打不過你,是你的俘虜和人質,在你眼中,我隻是一個沒出息的丫頭,但你若不能答應我這個條件,我,甯願一死。&rdo;衛昭長久地沉默,心中有個聲音直欲呼湧而出:真正的人?!你要我把你當一個真正的人來對待,那麼誰又把我當人來對待了,誰又真正把我的族人當人來對待了?!在世人眼中,我們月落族人,永遠隻是悲哀與恥辱的歌姬和娈―――,我衛三郎,永遠隻是――他凝視着江慈,那蒼白面容上的神情有着稚嫩的堅定,便如同多年以前,被師父送到玉間府時的自己。當師父松開自己的手,自己也是這般稚嫩而堅定吧。自己又何嘗明白,這十多年來的屈辱時光,竟是這般難熬,如時刻在烈火上煎烤,在冰窖中凍結。那美如月光、柔如青苔,隻想永遠依在姐姐身邊的蕭無瑕,就在那一刻死去,活着的,隻是這個連複仇都不感到快樂的衛三郎―――衛昭忽然大笑,笑聲在雪野中遠遠的傳開去,如同一匹孤獨而行的野狼,呼嘯于蒼茫大地。他笑聲漸歇,走到江慈身邊,輕輕抽出她手中匕首,放到手中掂了掂,吹了聲口哨,轉身而行。江慈仍怔立原地,衛昭回過頭來:&ldo;走吧,這裡荒無人煙,有野獸出沒的。&rdo;江慈打了個寒噤,提起沉重的步子,勉力跟在衛昭身後。衛昭回頭看了看她,右臂一伸,将她扛在了肩上,江慈怒道:&ldo;你又―――&rdo;衛昭輕笑一聲,右手托住江慈腰間,用力一抛,江慈身子在半空翻騰,再落下時竟坐在了他右肩。衛昭笑道:&ldo;坐穩了!&rdo;腳下發勁,在雪地中如一縷黑煙,飄然前行。江慈坐于他肩頭,平穩至極,大感有趣,又知他答應了自己的條件,心情終逐漸放松。五十、箫聲魅影&ldo;三爺,能不能問你件事?&rdo;衛昭沉默不答。江慈似是極為好奇:&ldo;你怎麼算到我會往北逃,而不是其他的方向?&rdo;衛昭仍是不答,他長袍飄飄,在雪地中行來若流雲一般,寒風卷起他披散的長發,數绺拂過江慈的身邊。江慈索性取下自己的發簪,輕輕替他将長發簪定。她這一側身,便未坐穩,向後一仰,衛昭的手托仼她的腰間,微微用力,江慈身形翻動,又伏在了他的背上。衛昭負着她前行,他的聲音極輕,卻清晰地送入江慈耳中:&ldo;我有象獵豹一樣的鼻子,能聞出方圓十裡以内的氣味,你信不信?&rdo;江慈笑了笑,心中卻愈感好奇,忍不住猜測起來。&ldo;是不是你一直沒睡,我每一次上茅廁,你都在跟着我?&rdo;&ldo;那麼就是平叔在跟着我?&rdo;&ldo;還是我躲在樹林裡,讓你知道了?&rdo;&ldo;要不,就是我在長樂城暗中買洩藥時,平叔知道了?&rdo;衛昭忍不住微笑:&ldo;我若告訴你,你這輩子都休想逃離我的視線,你無論去哪裡,我都能夠找到你,你信不信?&rdo;江慈&ldo;哈&rdo;地一聲笑了出來,心中卻直嘀咕,不明白這沒臉貓為何能逮到自己,眼下既然逃亡行動失敗,總得弄清楚是何原因,也好為下次逃離做準備。隻求能再次将他麻痹,尋找一絲出逃的機會。她正嘀咕盤算間,衛昭忽道:&ldo;你呢?&rdo;&ldo;什麼?&rdo;江慈有些摸不着頭腦。&ldo;你之前裝低伏軟提出服侍我,又事事忍氣吞聲,是為了放松我的警惕,好找機會逃離吧?還用我的銀子買了瀉藥和匕首,倒看不出你這小丫頭,挺會演戲的。&rdo;江慈沖衛昭的後腦勺瞪了一眼,從懷中掏出銀票,低頭拉開他的衣襟。衛昭面色一變,猛然扼住她的手,江慈吃痛,急道:&ldo;我把銀票還給你,你别誤會,我不是想暗算你,我也沒那本事。&rdo;衛昭眼神閃爍,松開右手,淡淡道:&ldo;三爺我賞出去的東西,沒有收回來的理。&rdo;江慈笑道:&ldo;既是如此,那我就不客氣了。&rdo;依舊将銀票揣入懷中。衛昭搖了搖頭:&ldo;你不但會演戲,臉皮也挺厚的。&rdo;&ldo;我還給你你不要,等我真收下了你又說我臉皮厚,你們這些人,沒一句真心話,活得多累!&rdo;衛昭不再說話,腳步加快。江慈笑道:&ldo;三爺,我唱曲子給你聽,好不好?&rdo;衛昭不答。江慈婉轉起調,唱出一首《對郎調》,衛昭有些心煩,骈指反手點出,卻在指尖要觸到江慈的啞穴時,硬生生停住,又收了回去。江慈看得清楚,知他終被自己的話拿住,自己暫時得保安甯,歌聲便多了三分愉悅之意,如滾珠濺玉,清脆嬌柔。衛昭默默而行,忽覺這曲調也不是那般刺耳,不由加快了腳步。将近天黑,三人到達了玉屏嶺。寒風更烈,吹得江慈有些睜不開眼。平叔望了望天色:&ldo;少爺,看來今天是趕不回星月谷了,得在這荒山野嶺找個地方歇上一宿。&rdo;衛昭将江慈放落,四顧看了看,身形幾個騰縱,攀上旁邊的一棵大樹,躍落下來:&ldo;平叔,那邊有戶人家,你去看看。&rdo;平叔點點頭,轉身而去。江慈略覺奇怪,見衛昭負手立于雪中,并不說話,便也未細想。不多時,平叔回轉,點了點頭,衛昭仍舊将江慈負在身後,沿小路而上,到了那幢木屋前。江慈昨夜整夜逃亡,飽嘗驚恐與艱險,又被這喜怒無常的沒臉貓負着在風雪中行了一日,此時乍見屋内透出的桔黃色的燭光,鼻中隐隐聞到飯菜濃香,忽然想起遠在鄧家寨的小院。若是自己沒有離家遊蕩江湖,此刻,定是與師姐在那處過着平淡而幸福的生活吧?衛昭走出幾步,又轉過頭來,見江慈怔怔望着木屋,面上閃過不耐之色,右手抓上她的衣襟。江慈醒覺,平靜道:&ldo;三爺,我是人,我自己會走,不用您把我當小狗小貓一樣拎來拎去。&rdo;衛昭松手,冷笑一聲,轉頭入屋。江慈随後而入,衛昭已在堂屋中的桌前坐定,平叔奉上竹筷,衛昭并不擡頭,冷聲道:&ldo;是人的話,就坐下來一起吃吧。&rdo;江慈邊坐邊道:&ldo;這屋子的主人呢?&rdo;她握起竹筷,夾起一筷蘿蔔絲送入口中,覺這菜并不熱,稍有些涼,心中一驚,猛然站起身來。衛昭斜睨了她一眼,江慈心中既憤怒又悲哀,輕聲道:&ldo;你把他們怎麼樣了?&rdo;衛昭從容地吃着,慢條斯理道:&ldo;你認為,我會把他們怎麼樣?&rdo;江慈覺雙手有些顫抖,對面前這人的恐懼讓她想坐回桌邊,忽略這一家人可能早被平叔殺人滅口,裝作從未發生過任何事情一般,吃着這&ldo;可口&rdo;的飯菜;可她又無論如何做不到視而不見,隻是呆呆地站在桌邊,定定地望着衛昭。衛昭擡頭看了看她,嘴角湧起不屑的笑意:&ldo;你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還替别人打抱不平,也不想想自己有幾分幾兩!&rdo;江慈退後兩步,輕聲道:&ldo;請三爺繼續用餐,我不餓,就不陪您了。&rdo;說着轉身出了堂屋,立于門前的大樹下,任狂飛的雪花撲上自己的面頰,來凍結心中對這些濫殺無辜之人的痛恨之情。四周的高山深谷陷入濃濃夜色之中,江慈低頭望着雪地,難過不已。積雪被輕輕踏碎,江慈轉過身去。平叔的聲音響起:&ldo;小丫頭,你過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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