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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慈怒道：&ldo;你放手！&rdo;衛昭冷若寒冰的手指鎖住江慈的咽喉，低頭凝望着她，江慈仰頭望去，可以清晰看到他長長睫羽下的雙眸。那眸光冰冷如劍，夾雜着痛恨、狂燥與殘酷。衛昭手指慢慢用力，江慈喉間疼痛，正難受間，院門輕輕開啟的聲音傳來，衛昭倏然收手，迅速戴上一張人皮面具，貼到江慈耳邊輕聲道：&ldo;姚定邦出現之前，我會想法子傳個信給你，到時你就照我們約定的去說。&rdo;江慈撫着咽喉，側頭間見崔亮進來，忙點了點頭：&ldo;我知道了，你放心吧，隻要你不食言―――&rdo;身邊一空，已不見了衛昭的身影。江慈知他已借夜色掩護離去，又混回到莊王爺的侍從之中，暗贊此人神通廣大，遙見崔亮進屋，待喉嚨舒服了些，從樹上滑落于地。崔亮在屋内找了一圈，未見江慈，正有些奇怪，江慈奔了進來，笑道：&ldo;崔大哥，你回來了，有沒有見着素煙姐姐？&rdo;崔亮點了點頭：&ldo;見着了，她說你師姐那日去得急，來不及見你一面，讓你安心在這相府住下，不要去别的地方亂跑，她辦完事自會來接你。&rdo;江慈已見着衛昭，便也未将素煙的話放在心上，她搬過把躺椅，笑道：&ldo;崔大哥，反正夜長無事，你給我講講故事好不好？&rdo;崔亮笑道：&ldo;怎麼突然想聽故事了？我可不擅長這個。&rdo;&ldo;我就是整天悶在這西園，好無聊。也不一定是故事，你對朝中的人和事都十分熟悉，不如給我講講這些當官的吧，哪些是好官，哪些是貪官，都給我講講。好不好？&rdo;江慈邊說邊沏過一壺清茶，又搬過竹椅坐于崔亮身邊，仰頭而笑。崔亮見她滿面純真，心中暗歎，微笑道：&ldo;行，左右無事，我就當一回說書人吧。&rdo;莊王與靜王雖在朝中争得你死我活、頭破血流，但朝下還是一副兄友弟恭、其樂融融的樣子，裴相與陶相雖然在朝中針鋒相對、你争我奪，但朝下也還是一副同僚友好、協力同心的假象。既然不是在朝中，加上今夜是裴相納妾之喜，又有素煙這長袖善舞的戲曲大家作陪，這酒便喝得十分熱鬧，笑聲陣陣。待到亥時，莊王和陶相都有了幾分醉意，靜王向來自持，也面上帶紅，素煙更是斜歪在椅中，醉眼朦胧地望着裴琰。隻裴琰推說傷勢未好，未曾飲酒，尚保持着清醒。推杯換盞後，賓主盡歡，靜王轉頭間見裴琰使了個眼色，心中會意，笑道：&ldo;雖說這酒喝得痛快，但少君的如夫人可等得有些不耐煩了，我們這些人還是得趣一些，把少君還給如夫人吧。&rdo;莊王大笑，掃了一眼廳中廳外的侍從，站起身來：&ldo;三弟說得極是，時候不早，我們也該告辭了。&rdo;裴琰連聲豈敢，将衆人送出府門，莊王等人的車駕過來，莊王與陶相登上馬車，靜王也正要步下台階，裴琰忽道：&ldo;對了，王爺，您上次讓我找的那套高唐先生批注《漱玉集》，我可尋到了。&rdo;靜王大喜：&ldo;太好了，我可是找了數年都沒找到，快快快，借來讓我一觀。&rdo;裴琰轉頭吩咐裴陽：&ldo;去，到書閣将這套書取來給王爺。&rdo;莊王登上馬車，笑道：&ldo;三弟，你就在這等吧，我們先走一步。&rdo;靜王忙躬腰道：&ldo;二哥慢走。&rdo;望着莊王等人的車隊遠去，裴琰與靜王相視一笑，裴琰引路，将靜王帶至慎園書閣的二樓，待侍女們奉上香茶，裴琰将門關上，靜王微笑道：&ldo;少君，老實交待，你這傷，是真傷還是假傷？&rdo;裴琰微笑道：&ldo;傷哪還有假？倒是我出道以來第一次傷得這麼重。&rdo;說着輕咳幾聲。靜王在椅中坐定，慢慢呷着茶，掃了眼書閣，道：&ldo;這裡倒是個韬光養晦的好地方。&rdo;裴琰微笑道：&ldo;王爺說得在理，怕隻怕我想在這裡韬光養晦，有些人偏不讓我省心。&rdo;&ldo;願聞其詳。&rdo;裴琰站起來，推開南面窗戶，望向蒼穹中的幾點寒星、一彎冷月：&ldo;王爺，這幾日我不在朝中，聽說兵部向西北王朗部緊急撥了一批軍糧，又命高成的人馬向東移了三百裡，南安府的駐軍與玉間府的部分駐軍進行了換防，您說，我在這裡，能睡得安心嗎？隻怕王爺這幾日，也是睡不安穩的吧？！&rdo;靜王默然片刻，緩緩道：&ldo;少君倒是頭一次把話說得這麼明。&rdo;裴琰一笑，關上窗戶，坐回靜王身邊，微笑道：&ldo;王爺，那套高唐先生批注的《漱玉集》，我倒真是找着了。&rdo;&ldo;哦？！&rdo;裴琰走至書閣西北角，移開格門，取出一套陳舊的《漱玉集》，靜王忙接過來細看，撫書笑道：&ldo;确是高唐先生手筆。&rdo;裴琰右手撫上書頁：&ldo;高唐先生當年雖是文壇泰鬥，治學名人，批注令人傾服，可如果不是《漱玉集》本身為驚世之作，也不會如此聞名于世。&rdo;靜王點頭道：&ldo;少君說得極是。&rdo;他擡起頭，直望裴琰：&ldo;少君有話請直說。&rdo;裴琰輕撩衣擺，在靜王對面坐下，平靜道：&ldo;王爺願做《漱玉集》的話，我願做高唐先生。&rdo;靜王緩緩道：&ldo;我們本就是一條船上的人，朝中之人，包括父皇，誰不将你看成是我的人。&rdo;裴琰一笑：&ldo;可現在，隻怕王爺有所動搖了吧？&rdo;三一、願者上鈎靜王目光閃爍，裴琰直視着他：&ldo;王爺，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朝中局勢，你比誰都清楚，我隻怕是要離開一段時日。敢問王爺，劉子玉進京，可是王爺之意？&rdo;靜王有些尴尬：&ldo;子玉進京，是正常的年考述職，少君多心了。&rdo;裴琰靠上椅背，悠悠道：&ldo;劉子玉其人，雖精明能幹，民望極高，但他有兩大死穴。&rdo;&ldo;少君請說。&rdo;&ldo;劉子玉出自河西劉氏，确為名門望族，但河西劉氏與當年文康太子交往過密。&rdo;靜王心中暗驚，并不言語。&ldo;第二點，劉子玉的妻舅為薄公手下大将，薄公一直以死忠于皇上而讓皇上另眼看待，但他若是在立嗣問題上有了一定的傾向，皇上還會那麼信任他嗎？&rdo;靜王木然不語，裴琰續道：&ldo;我理解王爺的心思，劉子玉乃河西名士，又多年宦海沉浮，是朝中中立派的中堅力量，王爺此時選擇他，一來是想向皇上表明您并無非份之想，二來是想拉攏清流與中間一派的力量。&ldo;可王爺想過沒有，清流一派深受儒學影響，死忠于皇權正道。您再費盡心機拉攏于他們，他們也隻是視您為靜王爺。在他們眼中，真正的主子還是那有着明诏典冊的皇位繼承人。誰有了那一紙诏書，誰在他們眼中就是皇權正統的繼承者。太子再不受皇上喜愛，可目前為止，他還是名正言順的太子，又有董大學士護着，清流一派會支持您嗎？&rdo;靜王默然良久，輕聲道：&ldo;倒是我考慮不周，少君莫怪。&rdo;裴琰忙道：&ldo;豈敢，正如王爺所說，你我本是一條船上之人，我說這一切都是為王爺考慮。&rdo;他頓了頓道：&ldo;王爺，現今形勢是，樹欲靜而風不止，您想韬光養晦，以退為進，可莊王爺會讓你如願嗎？刑部正在追查南安府科考案，若是一路查過來，王爺能養得安心嗎？！&rdo;不待靜王作答，他又道：&ldo;還有最重要的一個人，王爺得多提防些。&rdo;靜王不自禁的前傾身子：&ldo;少君請說。&rdo;裴琰一字一句道：&ldo;就是衛昭，衛三郎！&rdo;靜王面露憎色：&ldo;他隻不過就是個弄臣，二哥用來在父皇面前進進讒言，給我們使使跘子，軍政大事卻還輪不到他說話！&rdo;裴琰搖頭道：&ldo;王爺錯矣！&rdo;&ldo;請少君賜教。&rdo;&ldo;王爺，一個皇上任命為光明司指揮使、放心将整個皇城安危交于其手的人，隻是單純進讒使壞的人嗎？王爺切莫被他弄臣外表所迷惑，此人不但不是弄臣，搞不好，還會是個當世之枭雄！&rdo;靜王暗驚，半晌後點了點頭：&ldo;我倒真是差點被他的弄臣表象所迷惑，總以為他隻不過是父皇寵信的一個―――，倒沒細想過，二哥若是沒有他的支持，父皇不會放心将高成提為大将。&rdo;&ldo;不錯，皇上本來對我全力支持王爺視而不見，任你我聯手對抗莊王爺和陶相，為的就是制約莊王爺生母高貴妃與河西高氏一族的勢力。但随着我們逐漸勢大，皇上又将高成提為大将，實是制約我長風騎的無奈之舉，但若不是衛三郎與高成關系甚密，隻怕皇上也下不了這個決心。&rdo;&ldo;嗯，衛昭與高成關系極好，父皇不但不――，反而将高成提為大将，交了五萬人馬在其手上，這其中，衛昭不知下了什麼功夫。&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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