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聲音漸轉酸楚,卻聽到紗窗上傳來極輕的剝啄聲響,心中一驚,披衣下床,推開窗戶,隻見月光下,一黑影靜靜地望着自己。燕霜喬愣了一瞬,清醒過來,見這黑衣人望着自己的目光溫柔中略帶哀傷,并無敵意,便也不急着喚人,輕聲道:&ldo;你是誰?&rdo;那人取下頭上黑巾,就着皓月清輝和屋内的燭光,燕霜喬将那清俊冷淡的眉目看得清楚,一種難言的感覺襲上心頭,片刻後恍然大悟,冷冷一笑:&ldo;人說女兒相貌随父親,倒是不假,我倒恨自己,為何會有幾分與你相似!&rdo;易寒踏前一步,燕霜喬冷聲道:&ldo;有話到外面說,不要驚醒我師妹!&rdo;易寒也不說話,忽然伸手點住燕霜喬穴道,抱起她躍上屋頂,一路踏檐過脊,不多時,在一處荒園中落下。他将燕霜喬放下,解開她的穴道,看了她良久,慢慢伸出手來,燕霜喬卻退後兩步:&ldo;不要碰我!&rdo;易寒輕歎一聲,柔聲道:&ldo;你叫霜喬?&rdo;燕霜喬隻是冷冷地看着他,并不言語。易寒心中一痛,又問道:&ldo;你母親,葬在何處?&rdo;燕霜喬想起含恨而逝的母親,冷笑道:&ldo;你還有何顔面,前去見她?&rdo;易寒微微退了一小步,怆然道:&ldo;是,我愧對于她,确無顔面再去見她。隻是,孩子,你―――&rdo;燕霜喬側過臉去,不欲看到他痛苦的面容:&ldo;我不是你的孩子,我姓燕,母親也從未告訴過我,我的生身父親是誰。&rdo;易寒默然良久,想起二十多年前的往事,覺人生光陰就如袅袅青煙,雖瞬間飄散,那煙痕卻始終缭繞于胸,未曾有片刻淡去。他自嘲似地笑了笑,望向燕霜喬:&ldo;你說有話想問我,是什麼?&rdo;燕霜喬猛然轉頭:&ldo;我想問你,當年為何要累我外公外婆慘死,為何要害我母親家破人亡,為何要毀掉我小姨的一生?!你身為華朝子民,為何要通敵賣國,為何要叛投桓國?!&rdo;易寒身形微晃,痛苦地閉上雙眼,良久方睜開眼來,緩緩道:&ldo;你們皆指我通敵賣國,隻是你們可知,我,本就是桓國人!&rdo;燕霜喬一驚,愣愣道:&ldo;你是桓國人?!&rdo;&ldo;是,所以孩子,你也是桓國人。我們身上流着的,是桓國高門望族的血。&rdo;易寒負手望向朗朗夜空:&ldo;我出身于桓國武将世家,卻是外室所生,一直被家族排斥在外,為出人頭地,也為了報國效忠,我十歲的時候,答應了我父親一件事情。&rdo;燕霜喬顫聲道:&ldo;什麼事情?&rdo;&ldo;我答應你的祖父,以孤兒的身份,投入華朝蒼山門下,然後再以蒼山弟子的身份投入華朝軍中,在最關鍵的一役中将軍情送回給我父親,讓他大獲全勝。&rdo;易寒的聲音象一把利劍,戳于燕霜喬的心頭,她不敢相信這個殘酷的事實,良久方搖頭道:&ldo;所以你才泯滅良心,騙我母親,騙了外公,才做出這等忘情負義的事情來?&rdo;易寒低下頭去,長歎一聲:&ldo;我與你母親,确是兩情相悅,我也時刻猶豫着要不要告訴她真相。隻是戰事來得過快,我又不知她懷有身孕,待上到戰場,我父親派出的暗使來找我,我已是身不由己,隻是累得你外公慘死,卻非我之本意。我要盡忠盡孝,便隻有負了你的母親,這二十多年來,我的心中,也未有一刻安甯。那日得你小姨告知你母親生下了你,我便一直在尋找你們母女,今日能見你一面,實是―――&rdo;燕霜喬淚水洶湧而出,卻不願再多看面前之人一眼,轉身就走,易寒急急追上,燕霜喬厲聲道:&ldo;我話已問完,你要說的也說了,今生今世,我不想再見到你!&rdo;易寒長歎一聲,伸手點住燕霜喬穴道,仍舊抱着她回到邵宅,将她放于椅中,慢慢伸出手來,撫上她的頭頂,手下的青絲如綢緞般順滑,仿佛連着二人的血脈,但那眉眼中透出的卻是痛恨與憎厭。他心中劇痛,終低聲道:&ldo;你小姨身份複雜,你還是不要與她來往太多,帶上你師妹,早些回去吧,這京城,不是你該呆的地方。&rdo;燕霜喬扭過頭去,易寒再看了她一陣,終拂開她的穴道,身形輕捷如電,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燕霜喬呆呆坐于椅中,良久,淚水滾落,滴于裙袂之上,片刻後便洇濕一大片,宛如一朵盛開的墨菊。易寒心潮激蕩難平,強自鎮定,在黑夜中急速而行,隐入郭城西面一所宅子,良久地坐于院中,直至秋夜的寒霜慢慢爬上雙足,才長歎一聲,入屋安歇。睡到寅時,他便醒轉來,想起心事已了,任務已完成,也知女兒是絕對不會随自己回桓國,這京城不可久呆,必須趁夜離開。他換上黑色夜行衣,握起長劍,如狸貓般躍出宅子,在城中似鬼魅一般穿行,不多時便到了城西的雙水橋。此時尚未破曉,四周仍是一片黑暗,他在雙水橋頭伫立良久,終狠下心來,抹去那一切往事,擡步下橋。剛邁出數步,他心中警覺,面色凝肅,長劍橫于胸前,望向黑暗之中步出的數人,雙眼一眯,卻不說話。裴琰負手而出,笑得如沐春風:&ldo;易堂主,我們又見面了!&rdo;二六、心機似海易寒心知中計,手中寒若秋水的長劍凜冽一閃,氣勢如雷,裴琰覺一股寒意迎面撲來,揉身輕縱,劍鋒由身側飛起,叮叮聲響,二人瞬息間已過了數招。易寒一上來就是搏命的招數,為的是要與裴琰糾鬥成旁人無法插手的局勢,方不會被群起圍攻。裴琰自是明他心意,步步後退,試圖拉開與易寒的距離。易寒卻圍着裴琰遊走,上百招下來,二人鬥得難分難解。安澄等人圍于一側,知插不上手,他久随裴琰,處事老到,便分散各長風衛,守住雙水橋四周,防止易寒逃逸。易寒劍招突變,振起一片寒光,似幽蓮綻放于靜夜,又如石子投湖濺起圈圈漣漪,裴琰接招接得十分吃力,這柔和的劍氣綿延不絕,竟纏得他身形有些微的搖晃。易寒知機不可失,一聲暴喝,身形拔起,踏上橋邊垂柳,借力一升,在空中連踏數步,躍至對岸。對岸尚有幾名長風衛把守,他劍氣自空中劈下,如閃電一般,震得這些人踉跄後退。他掠上屋頂,疾奔入黑暗之中。裴琰怒哼一聲,緊跟在易寒身後,但安澄等人便被遠遠抛下。易寒見隻有裴琰一人跟上,心中略安,他知二人武功不相上下,兩個月前自己在長風山莊敗于他手隻是因心神被擾亂,卻非技不如人。隻要能擺脫長風衛的圍攻,與裴琰一人對敵,他并不懼怕。隻是如何擺脫他的跟蹤,倒是件頗費思量的事情。紛亂的号聲震破夜空,易寒知是安澄等人正調集人馬封鎖各處。他心中暗恨,卻仍保持着高度鎮定,細心辨認各處人馬往來調動的聲音,在城中如一縷輕煙,東飄西晃,不多久便到了西南角的城牆邊。裴琰怒喝一聲,長劍擲向欲縱身出城的易寒。易寒右足在城牆上一點,拔高丈許,長劍橫于身後,&ldo;叮&rdo;聲過後,裴琰擲來的長劍掉落于地。易寒向上急攀,裴琰急速追上,易寒見他兵刃已失,放下心來,躍下城牆,向郊外奔去,聽得裴琰仍在追趕,笑道:&ldo;裴相,改日我再到您相府做客!&rdo;裴琰也不說話,從腰間掏出數把匕首,不停擲出,易寒左躲右閃,不多時,二人一逃一追,奔入一片墳地之中。裴琰忽然長喝:&ldo;易堂主,你就不顧你女兒的性命了麼?!&rdo;易寒一驚,腳步頓住,緩緩轉過身來,目光如冰,冷冷看着追上前來的裴琰。二人靜然對望,裴琰一笑:&ldo;易堂主,裴某隻是想請你過府一叙,你何苦這般躲避?&rdo;易寒冷冷笑道:&ldo;敢問裴相,你一人可能将我留下?&rdo;裴琰搖頭道:&ldo;不能。&rdo;&ldo;那就是了,我今日是一定要走的。至于我女兒,她若有絲毫損傷,裴相家大業大,親人也多,我日後一一拿來祭奠我的女兒,也是不遲的。&rdo;易寒沉着臉道。裴琰啧啧搖了搖頭:&ldo;看來易堂主的确是心狠之人,無怪當年抛棄燕小姐,害死燕将軍及夫人,又害了素大姐的終生。&rdo;夜風甚急,吹得林中樹葉簌簌作響。易寒沉默片刻,道:&ldo;裴相,你今日已不可能将我留下,我還是那句話:你若傷我女兒,我定要你全部親人性命相償!&rdo;說着劍光一閃,劈下一截樹枝。裴琰笑道:&ldo;易堂主,我也不是一定要取你性命,也不是要将你繩之以法,隻是有個問題想問問你。&rdo;易寒迎上裴琰目光:&ldo;裴相請問。&rdo;&ldo;我想問問易堂主,金右郎金大人,現在何處?&rdo;裴琰閑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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