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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琰面無表情地看着她，伸手取過池邊的葡萄酒，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手指如同撥弄琴弦一般，輕輕滑過她光潔的肌膚，讓她情不自禁的一陣顫栗，發出惹人憐惜的嬌喘。裴琰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嘴角輕輕一勾，慢慢地向她俯下身來。漱雲心中歡喜，正待展開雙臂将他環住，卻被一股大力扼住雙手，猛然的闖入之後，是疾風暴雨般的壓迫與沖撞，讓她幾乎窒息和暈厥。背後的白玉石冰冷而堅硬，身前的人卻比那白玉石還要冰冷堅硬，讓她的心慢慢陷入絕望之中。那帶着點溫熱與清香、修長柔韌的手掐上她的咽喉，慢慢地用力、收緊、放松，再收緊、再放松。她痛苦地呻吟出聲，不自覺地扭動着身體，換來的卻是更加暴虐的撞擊和蹂躏。她感到自己就象即将折斷的蘆葦，在肆虐的秋風中瑟瑟飄搖。裴琰冷冷看着漱雲爬上池邊，跪于他身後，依舊替他按捏着雙肩。她上池時帶起池中的鮮花随波蕩漾，一片海棠花瓣飄起，貼在他□的胸口，嫣紅欲滴。他低頭拈起那海棠花瓣，看了片刻，緩緩道：&ldo;還有沒有海棠花？&rdo;漱雲努力讓身軀不再顫抖，道：&ldo;奴婢這就去取來。&rdo;轉身從屋内端來一玉盤，盤中擺滿了剛摘下的海棠花。裴琰拈起一朵海棠，扯下花瓣，看了看，送入口中。漱雲一聲輕呼，他卻閉上眼，細細咀嚼，片刻後笑了一笑：&ldo;倒真是酸甜可口。&rdo;他良久方睜開眼來，将手中海棠花一瓣瓣扯落放入口中，邊嚼邊道：&ldo;從明天起，我不在慎園用餐，你們不用備我的飯菜。&rdo;二一、浩翰棋局金右郎的靈柩停在禮部前堂，夜色深深中，換上黑色夜行衣的裴琰與崔亮帶着安澄等人由禮部後牆悄悄翻牆而入。禮部前堂内，有十餘名禁衛軍和數名桓國随侍值夜守護。安澄早有安排，不多時，相府安插在禁衛軍的軍官便執着令牌笑容可掬地過來，言道各位使随昨夜受驚，今夜還要值守，實是辛苦，禮部有安排，送上宵夜美酒，讓禁衛軍的兄弟一起享用。待守衛之人喝下混有少量迷藥的酒，沉沉睡去，裴琰等人從容步入前堂。安澄帶人守于堂外，裴琰與崔亮揭了棺蓋，崔亮小心将那&ldo;金右郎&rdo;的屍身搬出，放于白布上細細勘驗。裴琰負手立于一旁，看着崔亮驗屍，心中思忖着數件大事，隻覺危機重重，步步驚心。牆外更鼓輕敲，崔亮直起身，輕聲道：&ldo;行了。&rdo;裴琰點點頭，崔亮将屍身仍放回棺内，二人将棺蓋推上。崔亮俯身拾起放于地上的木盒，剛要擡頭，裴琰面色一變，背後長劍嗆然而出，迅捷如電，堪堪擋住射到崔亮面前的一支利箭。安澄等人訓練有素，迅速向院牆外撲去，叮叮聲響，顯是與數人交上了手。裴琰知這些人潛伏于此，看出崔亮是勘驗的關鍵，故而向他下毒手，他仗劍護着崔亮躍出院牆，細觀兩方拼鬥。眼見安澄等人将對方步步逼向巷口，裴琰冷聲道：&ldo;留活口！&rdo;安澄應了一聲，身形一擰，刀豎胸前，直劈向對面的黑衣蒙面人。那黑衣蒙面人悶聲笑道：&ldo;要留活口，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rdo;說話間身形急轉，手中短刃光華流轉，瞬息間抵住安澄的&ldo;流風十八路&rdo;刀法。此時天上新月如鈎，夜風帶寒，街道上這十餘人的搏殺，吓得更夫躲于街角瑟瑟發抖。見安澄久拿不下，而與他對決的顯是這些蒙面人的首領，裴琰身形急騰，手中長劍爆起一團銀白色的光芒，直飛向那為首蒙面人。蒙面人知他劍勢不可強捋，聳身後躍，安澄趁機攻上，蒙面人一個鐵闆橋向後一倒，手中短刃順勢由下而上，擋住安澄的厚背刀。裴琰身在半空，剛要執劍斬下，卻面色大變，長劍挾風雷之勢，反手擲出，将正持刃逼殺崔亮的那名&ldo;更夫&rdo;刺了個對穿，但那&ldo;更夫&rdo;手中的利刃也刺入了崔亮的前胸。那黑衣蒙面首領見&ldo;更夫&rdo;得手，笑道：&ldo;裴相爺，失陪了！&rdo;右手一揚，銀光暴閃，安澄和長風衛們向後急避，蒙面人們趁亂四散逃匿。安澄手一揮，長風衛們分頭追趕，他奔到裴琰與崔亮身邊，隻見崔亮面色蒼白，從胸前摸出一堆碎裂的瓷片，笑道：&ldo;今日倒讓個藥瓶救了我一命！&rdo;裴琰撕開崔亮衣襟細看，放下心來。但那&ldo;更夫&rdo;一刺之力極大，縱有瓷瓶擋了一下，劍刃也透入了崔亮胸口半寸有餘。江慈睡得迷迷糊糊，隐約聽到院中腳步聲響，知崔亮回來，忙披衣下床，點燃燭火到了正屋。見裴琰将崔亮扶至榻上躺下，心中一驚，忙舉着燈燭撲過去：&ldo;怎麼了？！&rdo;崔亮笑道：&ldo;沒事，一點小傷。&rdo;江慈轉身到房中翻出傷藥，崔亮接過藥粉灑于自己胸前，江慈取過布條，替他包紮起來，見他胸前血迹斑斑，心中一酸，淌下淚來。裴琰不由一笑。崔亮也笑道：&ldo;白天見那麼多屍體不見你哭，這麼個小傷口，你哭什麼！&rdo;江慈回頭瞪了裴琰一眼：&ldo;你不是自命武功天下第一嗎？怎麼還讓崔大哥受了傷？&rdo;裴琰正想着這事，便未理會她的出言不遜。崔亮也點頭道：&ldo;相爺，那為首之人的武功，非同一般。天下能在您和安澄合力一擊下逃生的人，并不多。&rdo;裴琰冷笑道：&ldo;這京城的水，越來越渾了。&rdo;江慈又奔去廚房，燒來熱水，替崔亮拭去胸前血迹。裴琰轉頭間看見，眉頭微皺，道：&ldo;你這毛手毛腳的，明天我安排幾個人過來侍候子明。&rdo;崔亮忙道：&ldo;不必了，相爺，我隻是皮肉傷，這西園若是人多了，我看着煩。&rdo;裴琰一笑：&ldo;倒也是，我就覺得你這裡清爽。從明天起，我就在你這西園用餐好了。&rdo;早朝後，衆臣告退，皇帝卻命裴琰留下。莊王與靜王不由互望一眼，又各自移開視線，躬身退了出去。皇帝望着裴琰，和聲道：&ldo;朕久聞少君棋力高強，來，陪朕下一盤棋。&rdo;裴琰恭聲道：&ldo;微臣遵旨。&rdo;行了一禮，在皇帝對面斜斜坐落。上百手下來，裴琰隻覺胸口如有一塊大石壓着，悶得透不過氣，手中的白子也不知該往何處落下。皇帝長久凝望着他，飲了口茶，微笑道：&ldo;你是心存敬意，不敢與朕厮殺過劇，不然，倒也能下成和局。&rdo;裴琰壓住心頭的不适，起身束手：&ldo;微臣不敢。皇上棋力浩瀚深遠，微臣萬萬不是對手。&rdo;皇帝朗聲一笑，站了起來，負手望着窗外的梧桐，悠悠道：&ldo;年青一輩之中，你的棋力是首屈一指的了，有些象―――&rdo;裴琰額頭沁出微微細汗，神色卻仍平靜，呼吸也仍細密悠長。皇帝良久方續道：&ldo;觀棋知人，你心思慎密，處事鎮定，顧全大局，性格又頗堅毅，倒比朕幾個兒子都要出色。&rdo;裴琰忙跪落：&ldo;微臣不敢。&rdo;皇帝過來将他拉起，卻握住他的手不放，見他神情恭謹中帶着一絲惶恐，微笑道：&ldo;你不用這麼拘謹，這殿内也無旁人。&rdo;他松開手，步到案前拿起一本折子，歎道：&ldo;若不是出了使臣館這檔子事，朕本是要派你去玉間府，代朕到慶德王靈前緻祭的。&rdo;他似是陷入回憶之中：&ldo;當年文康太子暴病而薨，先帝屬意由朕繼承大統，知朕的那幫子兄弟定會作亂，大行之前召了慶德王入宮，一番叮囑，命他輔佐于朕。後來&lso;逆王之亂&rso;，若非慶德王、董學士、薄公及你叔父挽狂瀾于既倒，扶大廈之将傾，天下百姓，還不知要受多久的戰火荼毒。慶德王這一離世，朕又少了一位肱股之臣，也少了一位知己。唉―――&rdo;裴琰默默聽着，隻覺皇帝的話淩厲如刃，刺于他内心最深處，傷口處似有幽靈呼嘯而出，卻又被那利刃的寒意凍結成冰。皇帝歎道：&ldo;你叔父當年于朕有輔佐之功，後來的月落作亂一案，朕非是不想保他，隻是事涉兩國，隻能讓他做了替罪羊。現在想來，朕實是有些對他不住，他在幽州也吃了這麼多年的苦，等桓國之事了結，朕會下诏赦他返京的。&rdo;裴琰忙行禮道：&ldo;叔父自知有負聖恩，不敢有絲毫抱怨，他在幽州修身養性，頤養天年，倒是他的福氣。&rdo;&ldo;嗯，子放倒是比朕清閑，當年朕與你父親、叔父三人笑遊江湖，就說過，唯有他才是真正拿得起放得下之人，真是絲毫不差。&rdo;裴琰恭謹笑道：&ldo;叔父信中，也一直訓誡微臣，要臣做一代良臣，用心輔佐聖上，代他盡未盡之忠，報未報之恩。&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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