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胸口劇烈起伏,和厲阿吉相對不語。
他閉了閉眼,那一日掐着聞牽枳喉嚨的感覺又上來了。這憤怒裡夾着痛快,痛快裡卷着沉悶,一股腦地往上湧。
而這些最終盡歸光明,全部消失在他記憶中賀滄笙那雙冷靜又妖媚的眼裡。
雨絲胧晴,午後的昏光斜入窗内。蘇屹眸光微沉,幹淨年輕的臉上終于逐漸隐沒了狠戾,先厲阿吉一步恢複了平靜。
“我的出身我不會忘,也忘不了。”他道,“朝堂争鬥、民間疾苦,我都看在眼裡。這幾年大夥兒誰也不好過,我也都知道。”
厲阿吉倏地看過來,似是很驚訝。
蘇屹半身都浸在陽裡,神情很平靜。他露出了不屬于他這個年紀的成熟,似乎時才狠絕發洩的不是他一樣。
“玄疆和玄疆軍我都要收複,玄疆王的名我也要繼承。”蘇屹沉了聲音,“但不是自立為王,也不是追随大乘,更不是投敵西戎。”
厲阿吉眼中疑惑,同時也出現了懼色。
他是硬朗赤誠的一生的漢子,岑源崧的判降是他不可理解也不願回首的傷痛。他從未想過岑家留了人,更沒想過是這個少時受盡欺淩的小公子。于公于私,蘇屹都有無數拒絕回歸玄疆的理由,可他說出收複和繼承這兩個詞,就是厲阿吉等人唯一的希望。
“我效忠的,隻有楚王賀滄笙一人。”蘇屹緩緩道,“無論你們如何想,我都隻效忠她一個,但我遲早會讓你們知道,她才是大乘真正需要的皇帝。京都中傳言可笑,明明是我上趕着,卻說的都成她的錯了。厲副将,我給你一句實話,我今日願意來見你,再提舊事,也都是因為我要為她收複邊關。此事于我是兒女私情,可也與你們息息相關。楚王心存遠志,為人與外界傳言大相徑庭,隻有她坐上皇位,玄疆和你們才有再次堂堂正正站在大乘國土上的可能。”
厲阿吉挺直了後背,呼吸聲粗重起來。
“玄疆的情況,你自當詳盡地講給我聽。你既往返于京都和玄疆之間,那麼邊關境内的那些人和生力軍,三月之内,我要見到書信和承諾。”蘇屹微笑,眼中卻冷得駭人,“我是岑源崧的兒子,更是今日岑家的唯一後人,從前如何我不想記着,隻是今日既然見到了厲副将,我就是你以及玄疆今日所剩衆人唯一的主子。”
“小公子!”陽光劃過厲阿吉霜色的鬓,他猛地站起身,對着蘇屹拜了下去。
“記住,你們效忠的不止是我,”蘇屹看着厲阿吉的發頂,“而是楚王賀滄笙。她在,我在。我在,玄疆就在。”
作者有話要說:晚上還有一章。感謝觀閱。
第34章截胡
賀滄笙被趙貴妃留下在婉華宮用過晚膳,離宮時已是黃昏。她讓何栀晴與芙簪先行回了府,自己在偏殿換了常服。
長街上的燈籠已經亮了起來,鐘鼓樓才剛報了酉時。天色昏沉,雨水籠下來,有太監給賀滄笙備了傘,她卻沒接,出門時長指點過宮門上的青瑣闼,就這麼走入雨中。
賀滄笙沒有回府,頭一次在外邊兒一人吃了酒。
她的酒量是跟着賀峻修還有京都中一衆貴公子哥兒練出來的,但今日她心裡壓着事兒,幾杯後就覺得燥熱發昏。
人們都說這種冰涼的辛辣能讓人暫時忘記一些人和一些事,可就連這樣的規避賀滄笙也做不到。她一杯杯地喝下去,眼前越模糊腦中就越清醒,像是自虐一樣反複地想起母親的話。
“懷歌,不可。”
“懷歌,你沒有退路。”
“懷歌,你此生,隻能做男子。”
“算是母親對不起你。”
對不起麼——她卻連恨的力氣都沒有了。
賀滄笙蓦然摔了杯,搖搖晃晃地走出酒肆。她行在雨中,身側的人間煙火被街上的燈籠和天邊的月色照得澈亮。她掃眼過去,凄慘地笑起來。
賀滄笙回府時已經亥時一刻,芙簪帶着人撐傘出來接,上前要扶,都被她揮開了。
其實賀滄笙是讓他們都回去,但芙簪知道她的身份,又見人是真醉了,怕出什麼事兒,哪裡肯退,就遠遠地跟着。
穿過花園的時候賀滄笙又路過了細泉,水上層冰被雨打得盡數化了,此時真的開了春,連風也不那麼冷。賀滄笙腳步踉跄,忽然想起了白日裡聞牽枳在此處給蘇屹難堪的場景。想到這個場景,她就自然地想到了蘇屹,想到了少年昔日笑起來時露出的小虎牙,還有在聞牽枳面前低下去的頭,委屈的神情,和不甘心的争辯。
就算知道他是裝出來的,賀滄笙還是覺得不痛快。
從右側的小路拐出去就是望羲庭,賀滄笙扶着身邊的峭石,停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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