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娆轉身,拉住淩一的手,一言不發地往前走,走到門口,讓堰津軍人放自己出去。
範正在後面追她:“小妮兒,你去哪?你不會要回去找那些雜碎算賬吧?别沖動啊。”
江娆已經一腳踏出地堡,指着倒塌的房屋,狼藉的街道,和到處可見的血液問淩一:“你覺得這場景好看嗎?”
淩一順着她手指的方向一路看過去,搖了搖頭。
“如果你早知道甯晴兒讓你咬的那一口會讓全世界變成這樣,你還會聽她的話嗎?”
淩一緘默片刻,再次搖頭。
跟出來的範正一頭霧水,看見江娆的神色前所未有的嚴厲,一時間也有點被她強大的氣場鎮住,不敢出聲。
江娆内心的氣這才緩和許多,她明白,淩一他什麼都不懂,什麼都得學,學會接受自己與衆不同的身份,學會如何去做一個“人”。
而甯晴兒引導他走了最歪的一條路,當淩一開始有了人的感情,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你跟我回去,從今往後,不準聽甯晴兒的命令。”
“好。”
江娆跟範正簡單告别,又開着車回去了衛港。
範正摸了摸自己的腦袋,迷惑地看着遠去的車屁股。
“奇了怪了,她什麼時候學的開車?”
淩一坐在副駕駛,盯着江娆的側臉看,能感覺出來她不高興,自己心裡莫名也跟着不舒服。
“你不要生氣了。”
路上沒有其它車,江娆轉彎的時候依然習慣性打轉向燈。
世界荒蕪,人煙将熄,已經無人在意她是否有遵守交通規則。
她歎了口氣:“淩一,我不該怪你,可我沒辦法不怪你,因為人活着不應該是這樣的光景。”
淩一低下頭,他也不明白自己喉口堵住的是什麼,但他知道此時應該怎麼做。
“對不起。”
江娆問:“你後悔了麼?”
“嗯。”
“那你還不錯。”江娆勾了勾嘴角。
比甯晴兒強很多,撒謊精光環換得不虧。
看見她似乎因為自己而笑了起來,淩一想去模仿她的表情,學她把嘴角揚起,其他部位卻沒動。江娆偶然一瞥,被他僵硬的表情吓一跳。
“你幹嘛!”
淩一隻能恢複面無表情:“我想學會笑。”
“這種東西不用學,等你高興的時候就會笑了。”
江娆把車停在衛港停車場,解開安全帶側身面對淩一:“你看着我。”
“嗯。”
兩人無聲對視,一開始江娆闆着臉,淩一也沒表情,隻是多少有點迷惑。
她的眼睛好漂亮,很幹淨,像寶石澄澈無暇。
他感覺自己像被一種神秘力量勾住了視線,直直朝她眼裡墜,可她突然眼尾略彎,笑意如一尾調皮小魚,落進她眼裡的湖,漾開一圈波紋。
他站在岸邊,忽然心甘情願沉淪在她的美好裡,唇角已然勾起。
“呐,你會了,下車吧。”
是嗎?淩一摸了摸嘴角,它還保持着上揚的狀态,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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