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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第1頁)

拓跋鋒未答,藍玉像是發覺了什麼,又道:&ldo;你雙眼較深,鼻作鷹鈎,鼻梁顴骨甚高,不是中原人?&rdo;拓跋鋒答道:&ldo;我是突厥人。當年燕王遠征,北元人倉皇撤離,屠盡我部衆,燕王尋得我……&rdo;雲起微一詫異,将手按在名冊上,手指恰恰點着一處,轉頭笑道:&ldo;你是我姐夫抱回來的?&rdo;拓跋鋒與雲起視線一觸即分,偏離了極小的一個角度,落在一個人名上,拓跋鋒點了點頭。雲起撓了撓頭,把名冊翻回封面,笑道:&ldo;我倒是從未聽你說過。&rdo;拓跋鋒看清封面那領軍人之名,赫然正是藍玉。雲起接着翻了下去,正要尋話來說,藍玉又道:&ldo;何事勞動正副指揮使親自來查?&rdo;拓跋鋒漠然道:&ldo;兇殺。&rdo;藍玉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後道:&ldo;軍中成日私毆私鬥,死的多了去,若都似你這般查,隻不知要查到何日方作罷。&rdo;這話也說得的?雲起心中哭笑不得,看來這大将軍确是毫無心計,隻得尴尬道:&ldo;如今是太平年代,藍叔說笑了。&rdo;藍玉大大咧咧道:&ldo;嘿,太平年代,太平得一時,便将你藍叔我調回京城關着……&rdo;雲起峻容道:&ldo;藍世叔!&rdo;拓跋鋒吸了口氣。雲起笑道:&ldo;姐夫常念着你,上回還聽他說來着,空了我在京中設個席?你倆聚聚?當年你帶他出征那會兒……&rdo;藍玉粗聲道:&ldo;罷了!你姐夫那人我不待見,一肚子壞水!&rdo;&ldo;……&rdo;雲起熱臉貼了冷屁股,隻想把書狠狠摔在藍玉身上,拓跋鋒忍不住大笑起來,藍玉跟着呵呵笑了幾聲,大手一揮,道:的&ldo;你小子倒是機靈得緊,對我脾氣,當年中山王照應得多,奈何早死……&rdo;雲起道:&ldo;葬在老家鐘離。&rdo;藍玉唏噓幾聲後,又道:&ldo;得空須去祭祭,你有何事辦不成,到七胡同府裡來尋藍叔就是。&rdo;雲了點頭,将最後一本名冊規矩放好,又道:&ldo;既是如此,便謝過大将軍了。&rdo;藍玉卻道:&ldo;自徐天德、常遇春死後,本朝再無大将軍。&rdo;雲起拓跋鋒聽到此話,肅然起敬。雲起笑道:&ldo;看完了,未尋到人,再想法子去,耽擱了藍叔與尚書這許多時間,真是對不住了。待我查完案子,得空便去拜訪藍叔。&rdo;藍玉起身,道不急在一時,與兵部尚書一路,親自将兩名錦衣衛送到門口,方轉身入内。不知不覺,已是午後時分,夏季天如孩兒臉,說變就變,兩人剛踏出兵部,天頂便是轟雷一道,烏雲卷來,大雨傾盆而下,嘩嘩作響。拓跋鋒未來得及與雲起交換意見,驟然被淋了滿身,忙護着他尋那避雨之處,站在一處屋檐下,隻聽&ldo;咕&rdo;一聲輕響。拓跋鋒道:&ldo;餓了?&rdo;雲起仍沉在思索中,拓跋鋒拍了拍雲起肩膀,再問一次,雲起方回過神,笑道:&ldo;剛吃了早飯,便給你收拾爛攤子來了,你說餓不?&rdo;拓跋鋒嘴角浮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道;&ldo;師哥也餓了,先尋一處,填飽肚子再作計較。&rdo;雲起從屋檐下朝外張望,見道旁行人神色匆匆,淋得落湯雞一般,笑道:&ldo;朝城西跑?過了九梁街,有間杜胖面館……你帶我在那館子裡吃過……&rdo;拓跋鋒道:&ldo;幾歲的事了,還記得這般清楚。&rdo;雲起道:&ldo;成,我去了,你跟着……&rdo;&ldo;你傷剛好,莫淋雨了!&rdo;拓跋鋒喊道,雲起已一躬身,跑進了雨裡,拓跋鋒隻得大步遙遙追上,一前一後,朝面館沖刺而去。聞風而逃小雲起惴惴跟在小拓跋鋒背後,報告道:&ldo;師哥,今兒我餓得不行了,吃你一個餅。&rdo;&ldo;哪來的餅?&rdo;&ldo;皇孫吃飯時藏了倆,分咱一人一個,我把你那個也吃了。&rdo;小拓跋鋒神秘地&ldo;噓&rdo;了一聲,擡袖子撣了撣小雲起嘴上的餅渣,左右張望,拉着他,二人蹲在禦花園假山後。拓跋鋒随手拾了根樹枝,在地上圈圈畫畫,道:&ldo;方才師哥看到個事兒。&rdo;小雲起道:&ldo;啥事?&rdo;小拓跋鋒道:&ldo;路過清婉殿,聽到女人叫……扒在窗戶上看了一會,皇上在打貴妃,還趴在她身上一動一動……&rdo;小雲起傻乎乎道:&ldo;咋打她?貴妃不是大美人兒麼?&rdo;小拓跋鋒呸了一聲,道:&ldo;不是那種打!&rdo;随手扔了樹枝,伸手來按小雲起。&ldo;這麼樣,倆腳夾着。把衣服脫了個精光……&rdo;小雲起十分茫然,被小拓跋鋒推躺假山後的草地上,小拓跋鋒&ldo;嗯&rdo;&ldo;嗯&rdo;地湊上來親了一會,小雲起兀自好笑,道:&ldo;這哪是打架。皇上是在疼她!&rdo;小拓跋鋒兀自顧着吻雲起的唇,含糊道:&ldo;嗯,師哥疼你。&rdo;小雲起道:&ldo;不對,怎壓着我,我不是女人!&rdo;小拓跋鋒道:&ldo;你壓我。&rdo;說着翻過身,一動不動躺在草地上,道:&ldo;趴師哥身上。&rdo;小雲起似懂非懂地趴了上去,小拓跋鋒又道:&ldo;側着點。&rdo;小雲起枕着小拓跋鋒的手臂,小拓跋鋒又把他摟在身前,讓他枕在自己胸口上,兩人屈起腳,抱在一處。禦花園天空中清空萬裡,白雲朵朵。小雲起忽道:&ldo;不對!這樣還是把我當女人呢!&rdo;小朱允炆轉過假山,吓了一跳,結結巴巴道:&ldo;啊、啊……雲哥……&rdo;拓跋鋒略有不悅道:&ldo;看什麼?&rdo;&ldo;沒看什麼。&rdo;雲起暗自好笑,舔了舔嘴唇,一本正經。小二點頭哈腰地端上兩大碗牛肉面。拓跋鋒取筷子,分筷子‐‐雲起挾了小半面條到拓跋鋒碗裡;拓跋鋒把自己碗中薄牛肉挾給雲起。二人習以為常地互換面與肉,各自拌了拌海碗裡面條,埋頭開吃。牛肉切得紙般薄,在昏暗的油燈光下發出誘人的光澤,面湯上泛了一層紅油,散出蔥花的清香。面館外電閃雷鳴,一場暴雨在南京的上空呼嘯。雨天無客,小二擦了空桌子,坐在櫃台後愣愣看着雲起,準備打烊。拓跋鋒先吃完,放了筷子,靜靜看着雲起,片刻後低聲問道:&ldo;你說,藍玉知道這事不?&rdo;雲起滿意地喝完一大碗湯,身上熱乎乎的,擡袖抹嘴,唇上泛着誘人的紅潤,笑答道:&ldo;八成不知,否則也不會讓我看名冊。&rdo;拓跋鋒點了點頭,雲起又道:&ldo;線索到這裡又斷了,回去問老頭子?&rdo;拓跋鋒答道:&ldo;不用,現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待雨停後再去李家村。小二!你打烊罷,借張凳坐。&rdo;拓跋鋒付了面錢,搬來一張條凳,與雲起并肩坐在屋檐下。雷霆于天頂奔騰而過,地面綻放出千萬朵碎白的水花。拓跋鋒問道:&ldo;老頭子……最開始怎說?&rdo;雲起茫然道:&ldo;他說這定是件大案。我就想不通了,藍玉将軍麾下一個士兵,能牽涉到多大的案?&rdo;拓跋鋒道:&ldo;你莫忘了,是誰吩咐下來的。&rdo;又一道炸雷,将雨中行人的臉映得蒼白。雲起蹙眉道:&ldo;是皇上要……借機殺誰?&rdo;拓跋鋒不置答,雲起道:&ldo;容我整理一下思路。&rdo;&ldo;首先,城外死了個李喜兒,被一個叫王虎的人殺了,皇上知道後,讓我們調查。問題是出在,皇上怎麼知道的?&rdo;拓跋鋒道:&ldo;先不想這個。&rdo;雲起又道:&ldo;成,先不想,這個叫王虎的人,是個士兵,而且是從藍玉的軍隊中退伍,回了李家村過日子。&rdo;&ldo;這與藍玉有多大關系?士兵已解甲歸田,已不受他管。就算給他扣個帽子,也須是在他麾下時……&rdo;拓跋鋒忽道:&ldo;李家村之人姓李,并非王虎家鄉。&rdo;雲起猛地醒覺,道:&ldo;那麼田地争執也不該有,本就不是他的家,争甚田?&rdo;拓跋鋒點了點頭,道:&ldo;除此以外,唯一的可能是……&rdo;雲起顫聲道:&ldo;王虎不知在做何事,興許是被死者撞破,而後殺人滅口……我們得回去查,該是漏過搜他的家了。&rdo;拓跋鋒見雨勢稍小,遂道:&ldo;走罷。蹊跷便在他家中,若能搜出什麼來,便是栽贓,我猜多半是栽贓。&rdo;雲起一想便知,王虎如有同黨,此刻該将舊屋内之物收拾得幹淨。若再翻出來,便是有人給藍玉栽贓了。雲起忙跟上拓跋鋒,在其身後匆匆道:&ldo;李家村是太子出殡時的必經之路,通往南京皇陵……&rdo;雲起停下了腳步。拓跋鋒在小雨中轉身,點頭道:&ldo;我猜皇上想給藍玉扣個造反的帽子。&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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