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走吧。”聽到陳仁的回答,黑暗中的那個明顯緊繃着的聲音頓時變得放松起來,陳仁甚至能聽出其中不再掩飾的疲憊。
看着下方街道中再度默默轉身,向前行走的無數黑影,陳仁心中微微歎了口氣,然後跳下廢墟,剛來到人群中,便看到有一個年輕人正向自己走來。
“我姓譚。來,簡單登記一下。”譚利和拿着一個沾滿塵土的本子,來到陳仁身邊,用疲憊無比的聲音對着陳仁說道。
“”陳仁微微一愣,卻是沒想到這些看似散亂的難民群,竟然還有保持有一定的秩序。當下,便告知了自己的身份,并與這名譚姓男子交談起來,而随着談論的不斷深入,陳仁也漸漸了解到了這個難民群的相關信息。
這個難民群起初隻是由幾個還在滬北的,沒有來得及撤離的學協的學生組成,他們晝伏夜出,撤往租界。而在路上,不斷彙集了新的,從躲藏着的廢墟角落中走出來的難民,慢慢地,就形成了這樣一支足有千餘人的難民潮。
面前的這個譚利和,就是負責這一段行進隊伍的人。
“你們”陳仁面色複雜,看着身前灰頭土臉,面色疲憊的譚利和,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卻終究說不出來寬慰的話語。
“唉”譚利和輕輕歎了口氣,看着那不斷沉默前進着的難民隊伍,語氣沉重道。“這一路,不好走。我們白天躲在廢墟,晚上出來趕路。一路上,要躲避日軍的偵察,還要想辦法收集吃喝物資。”
“不過還好,今晚應該就能到達租界。”
提起租界,譚利和滿是灰塵的臉上不由得露出一抹憧憬。“到了租界,就不用再提心吊膽了。”
“但說起來,你真的還要再去北面嗎?”譚利和看向陳仁,臉上露出不解。“我們一路走來,除了西北面的日軍駐留區不敢去查探外,整個東北區,還能動的難民,就都在這了。”
“跟我們一起走吧。”
陳仁聞言搖了搖頭,“我還要再去淪陷區看看。”
譚利和神情晦暗,道:“人各有志,隻是有一事,還需請你注意。”
“哦?什麼事?”
譚利和環顧難民隊伍,沉聲說道,“你去探查,不要主動招惹日軍,也不要引日軍到這裡。你是帶着槍的軍人,而我們隻是普通的平民,一旦被日軍發現,等待我們的隻會是死亡。”
陳仁聞言堅定道:“這個你放心,我絕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那就好。”譚利和心中松了口氣。
“既然如此,那就再見了,我還要去照看隊伍。”譚利和對陳仁點點頭,正色道。
“好”陳仁剛要回答,話音未落,卻忽然聽到不遠處的北面傳來了一聲槍響,清脆的槍聲打破了這片夜幕下本身的平靜。有驚慌的叫喊聲傳來,“是日本人!”,“日本人發現我們了!”,“大家别慌!”。
“不好!”譚利和面色一緊,立刻轉身就要回到難民隊伍中去。
但陳仁卻一把拽住了譚利和的胳膊。
“等等!”
“放開我!”譚利和怒目瞪着陳仁。“現在發現我們的隻是日軍的巡邏小隊,但過不了多久,日軍大隊就會包圍這裡!”
“我現在要去引導難民,你别浪費我的時間!”
“我可以幫你們引開日軍!”陳仁面色沉着,快速說道。
“!?”譚利和臉上明顯詫異了一下,想說什麼,卻又聽到陳仁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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