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
袅袅兮秋風,洞庭波兮木葉下。
——楚辭九歌湘夫人
在邦周的南方,遼闊的楚地,有一種習俗,人們會選擇年幼的女孩從小培養成巫女,負責祭祀,歌舞娛神,她們沒有名字,統一被稱作巫女。
你就是這樣的女孩。
你已經記不清自己的過去,興許你是漁夫的女兒,興許你是樵夫的女兒,又或許你是獵戶的女兒,總之,你是楚人的女兒。
既然是楚人的女兒,你的使命便是在巫山替楚人祈福,祈求至高神東皇太一的保佑。
保佑楚地風調雨順,連年豐收。
你本以為自己的一生就會在神廟裡度過,因為從楚人的宗教習俗上講,你是神的女人,不能跟正常人一樣婚姻嫁娶。
直到你十八歲那年秋天。
秋,在你心目中是楚國最美麗的季節,萬山紅遍,層林盡染。
你喜歡巫山秋天火紅的楓葉勝過夏日蒼翠的枝丫。
或許每一個巫女都喜歡秋天,因為巫女的一生往往像秋一樣哀婉而非像夏一樣怒放。
你本來光着腳坐在湘水邊百無聊賴的戲水,“撲靈撲靈“,你凝視着水波蕩起了層層漣漪,伴随着秋風吹落一片片的楓葉打在湖面,構成了一副絕美的畫面。
“敢問淑女芳名。“一道雄渾的嗓音在你身後響起,不合時宜的打破了這份甯靜。
春秋時期稱王公貴族的兒子為公子,女兒為淑女,你身為巫女,當然不應該被稱作淑女。
你吃了一驚,連忙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看到眼前的人衣着華貴,于是你款款施了一禮,說道:“公子誤會了,我本是楚國的巫女,并非是什麼淑女。“
他爽朗一笑,然後坐下繼續跟你攀談起來。
原來他是楚國的長公子,芈奕,此番前來巫山是為了替父王祭祀。
當然,楚王隻是楚人對他們王的尊稱,在中原人的官方書文裡從來都稱其為楚子。
此後,每天午後,他都會來跟你攀談,一來二去,你們二人也愈加熟悉。
你心裡已經對這位健談的公子生出了好感,但是你知道身為巫女,你隻能将這份感情深埋在心底。
況且,他在祭祀完之後終究要走的,不是嗎?
果然,沒過多久,芈奕向你辭行。
“巫女,如果我想你了怎麼辦呢?“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芈奕也對你依依不舍。
你指了指天上的雲和地上的水,“如果公子想我了,不妨想想清晨的行雲和傍晚的行雨,我是楚人的巫女,它們都是我的化身。“
朝為行雲暮行雨,雨散雲搖不知處,暮暮朝朝空憶君。
——李白
“此乃随侯之珠,在我們俗人眼裡是件了不得的寶物,凡人們為了這件寶物争奪不休,不如我今日便将它送予巫女,也隻有您配得上這件奪天地之造化的神物。請您佩戴上它,希望它能夠讓您,更得天上的東皇的歡心。“
不知道為什麼,你沒有拒絕芈奕的好意,或許,你也希望跟他有一些因果牽連。
“山中野人,别無長物,謹以此秋蘭相贈,我也希望它能夠讓您更得地上的楚人的歡心。“說着,你灑脫的采了一把秋蘭回贈給芈奕。
芈奕也是個妙人,他毫不嫌棄,反而十分珍視的将之放入了自己的香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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