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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頁(第1頁)

還真是個小孩子呢。“來,告訴外婆,你最喜歡聞什麼味兒?”林姝毫不猶豫地指了指前面的糖葫蘆。江鳳蓮抱着她到了那老頭兒跟前:“老闆,拿兩串糖葫蘆。”“好嘞,五角錢兩串,小丫頭拿好别掉了。”林姝接了過來,趕緊放嘴裡咬了一口,嗯,真好吃,冰糖脆甜,山楂又酸又軟,太好吃了。“外婆,你也吃。”江鳳蓮攔住搶着付錢的楊麗華,從口袋裡掏了一塊錢給那老頭兒,又接過找回來的錢,這才跟林姝說:“外婆年紀大了,牙不好,吃不了這個,你自己吃吧,少吃點,當心酸倒了牙。”林姝邊吃邊搖頭,酸倒牙?不存在的!突然,眼睛又瞄到了前面買包子的推車。“外婆,我聞見肉包子的味兒了!”“好,咱們買包子去!”“媽,你别這麼慣着她。”楊麗華趕緊攔,不是她客氣,而是她自己生的閨女,她自己知道斤兩。那丫頭是個慣會蹬鼻子上臉的,隻要誰給她點兒好顔色,她就能立刻給你開間染坊出來。江鳳蓮擺擺手:“多大點事兒,我外孫女不過就吃點小東西,我這個做外婆的,還能屈着她了?你們小時候條件那麼差,我也沒屈着你們。”說完,抱着林姝往包子車走去。眼看就要走到車子前了,突然對面鑽出來的個子不高的男子,猛地撞了江鳳蓮一下。江鳳蓮年紀大了,手裡又抱着孩子,被這麼一撞,整個人都往後面倒。那男的吓了一跳,鑽進人群就要跑。林志國和楊麗華吓了一跳,趕緊沖了過來:“媽,你沒事吧?”江鳳蓮站定以後,顧不上自己,趕緊去看林姝。隻見林姝兩眼直愣愣地看着地上,地上有兩串咬了一半的糖葫蘆,那是她的!剛剛那個男人把她的糖葫蘆給撞掉了!“一會兒外婆重新給你買啊。”林姝生氣地轉頭在人群裡尋找起剛剛那個撞人的男人來,撞掉了她的糖葫蘆還想跑,沒那麼便宜的事!不過,江鳳蓮的個子不高,她看不遠。扭頭就叫林志國抱:“爸,騎大馬。”林志國向來就寵她,聽她這麼說,立刻就把她放到了自己的肩頭上。果然,坐得高就看得遠啊,整個街上的人,她都盡收眼底了。正四處尋找那剛剛那個人,就聽到楊麗華驚呼一聲:“媽,你口袋讓人給劃了!”隻見江鳳蓮的衣服口袋上,老大一道口子。“是剛剛那人幹的!”林志國立刻反應過來,把林姝放了下來:“你們看好姝姝,我去追那人。”“算了算了,口袋裡就幾塊錢零錢,别追了,不值當。”祭拜林志國雖然覺得讓一個扒手,在自己眼皮子下,把嶽母的口袋給劃了這事挺窩囊,但看了看這人來人往的大街,又看了看自己剛找回來的閨女,他還是選擇了不追。畢竟那幾塊錢比起家裡人的安全來,實在不值一提。他是真讓這回林姝的事給吓到了。不過,他倒是記住了剛剛那人的特征,回頭再找機會慢慢收拾。這些扒手并不是固定在一個地方作案,通常都是四處流竄的,大興縣跟梁山縣相鄰,說不定哪天他就能在大興縣見着剛剛那人。到時,他一定會把那人給抓起來!這麼安慰了自己一通之後,林志國壓下心裡那點子不甘,轉頭安撫了一下江鳳蓮,便帶着她們往前面的香燭店去了。林姝坐在林志國的肩頭,眼睛四處掃,決心要把剛剛那人給抓出來。很好,那人不光撞掉了她的糖葫蘆,還偷了她外婆的錢,她不把他抓出來,她這超能者還怎麼做得下去?!可惜,這大街上人頭攢動,想找出那個人來,哪是那麼容易的?林姝一直到出了街,還一肚子的不甘心。幾人進了興隆村,便有人看到他們了:“唉,這不是麗華嗎?咋這時候回來了?你奶奶忌辰不是已經過了嗎?”楊奶奶的忌辰在農曆四月,每年楊麗華他們都會在那一天回來燒紙,村裡人都知道。“家裡有喜事兒,回來給奶奶燒紙。”“啥喜事兒呀?說給嬸兒聽聽,讓我也高興高興。”楊麗華笑着看了江鳳蓮一眼:“我找着家了,這是我媽,親媽。”楊麗華的身世在興隆村不是秘密,所以一聽她這話,那人立刻就驚叫了起來:“呀,這可是真的?唉喲喂,真是大喜事兒啊,恭喜恭喜啊。你奶奶在地下要是知道了,不知道能樂成啥樣了。這麼大的喜事兒,是該給你奶奶燒紙說一說的。”那人說完,又沖着江鳳蓮說道:“大姐啊,你也是個有福氣的,把閨女找着了。你是不知道,你這閨女可能幹了,當年我們村裡的第一個大學生,那可是相當的厲害了,給我們村兒都長臉了。”江鳳蓮聽别人這麼誇自己閨女,樂得合不攏嘴:“也是她奶奶心善,教導得好。”“這倒是真的,她奶奶啊,難得的大好人。”楊麗華見那人頗有大談一番的勢頭,趕緊說到:“嬸兒,我們先去燒紙啊,回頭再聊。”“唉,好,好,你們快去啊,中午别急着走,到我家吃飯啊。”楊麗華笑了笑,客氣的婉拒了。幾人又走了十來分鐘,才到了楊奶奶的墳前。楊奶奶就葬在她的房子旁邊十多米處,她的墳旁邊,就是她丈夫和孩子的墳。當年,楊奶奶還年輕的時候,一家人都還健在,楊家并不住在這裡。解放前,楊家是石橋鎮有名的大地主。解放後,楊家的一切都歸了國家,隻留下了原先地主大院裡的一間小房子過生活。後來,她的丈夫孩子因為成分問題,喪生在那場運動裡,葬在了這裡,她便自己在這裡搭了草棚子,一個人守着兩座墳,苟延殘喘地活着。直到救下楊麗華之後,楊奶奶才又重新燃起了對生活的渴望,賣掉了原先大院裡的房子,找人在這裡蓋了房子,又傾心全力,把楊麗華培養成人。江鳳蓮站在墳前,聽着楊麗華的述說,眼淚流成了河。楊奶奶真的是一個好人,若不是她,又怎麼會有今天的楊麗華。可惜,那麼好的一個人,卻走得那麼早。江鳳蓮誠心誠意地跪在楊奶奶的墳前,鄭重地磕了三個頭:“楊媽媽,謝謝你把麗華培養得這麼好,你是我們楊家的恩人,我們一輩子都記着你的恩情。願來生,可以結草銜環以報這世的恩情。”楊麗華也跪了下來,邊燒紙邊說:“奶奶,我找到家人了,你在下面可以放心了。”林姝拿着把紙,也往火堆裡扔。雖然她是個相信科學的人,并不覺得楊奶奶死了這麼多年還能再聽見她們在說啥。不過,剛剛楊麗華說的那些關于楊奶奶的事,把她感動到了,所以,她願意為了楊奶奶破例一回,給她燒紙。這可是林爺爺林奶奶都沒有過的待遇!楊奶奶這邊的紙燒完了,楊麗華又去給楊奶奶的男從和孩子燒了紙。他們在世上已經沒有其他親人了,這些年,都是她給他們燒的。嚴格說來,這也是她的親人,雖然他們沒有見過面。燒完紙以後,楊麗華又帶着江鳳蓮去了旁邊的小屋。小屋已經有好些年沒住過人了,有些破敗了。屋子很小,一間堂屋,兩間卧室,旁邊有一間小偏房是廚房,廁所是茅草棚子,早就已經塌掉了。拿出鑰匙開了鎖,推開門,撲面而來就是一股腐朽的味道。久不住人,又因為s省的氣候原因,屋子裡很潮濕。幾樣簡單的家具上,都已經生了黴。林志國挽了袖子,找出一把掃帚,麻利地把屋子掃了一遍。又和楊麗華一起,把幾樣能搬動的家具擡到屋外曬着。每年,楊奶奶忌辰的時候,他們都會回來打掃房子,曬曬家具。但是,這房子和這些家具,還是一年年的衰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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