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兩葷一素,湯是歐陽一碗一碗量的。在大樹底下石桌上吃的飯,也不熱。
吃完飯聊會兒天,再将餐盤送至廚房。
齊妍和等着洗碗,誰知歐陽搶先洗幹淨了切菜闆還有炒鍋,正在沖洗盤子。
她到底失算了,搭讪着走過去道:“那個,還是我來吧。”
“你說過的話不算數了嗎?”他稍别過頭,手上依舊在擦拭盤子,小心正式得像擦古董似的。
“我想想該怎麼說啊。”她挑了一塊布擦幹盤子送進消毒櫃。
“說什麼悄悄話呢,我們也來聽聽。”門口冒出兩張嬉笑的臉,是錢樰和何文卿,“太無聊了,正要找你說話呢。”
“等下聽了晚上吃不下飯可别怪我啊。”
她倆個貼在門闆上直點頭道:“說吧說吧。我想忘的事下一句話就忘了。”“什麼也不能阻擋我吃飯的熱情。”
“就我五六年級這樣,下午上課前不願坐在教室,和個同學去花草叢裡捉蝴蝶,那種斑斓的不敢抓。隻抓白色的,一抓就是一個,抓着就放走了,再去抓别的。我同學臨時起意要把它們做成标本關在筆記本裡,我就抓了兩三個給她。過了些天,它們的翅膀一碰碎成了灰,然後身體裡流出來彩虹一樣顔色的東西,像熒光棒裡那種。我們很不是滋味,都說以後不這樣了。她又告訴我,抓了蝴蝶的手拿着飯碗會抖,治不好的。”
齊妍和盡量說得有意思,而在她的童年生涯裡,蝴蝶标本原是無足輕重的一筆。那個女生名字和節氣有關,低她大半個頭,臉上有好多粒芝麻大小的黑色的棕色的痣,估計做了有一年的護士了,其他的同學,其他的怎麼樣……不能細想,她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去懷念。
錢樰道:“這是一個美麗、哀傷而又殘忍的故事。”
何文卿捅捅她的手肘道:“想到你們專業的事去了?美麗在哪,哀傷在哪,殘忍又在哪?”
錢樰娓娓道來:“美麗在死後的顔色是美麗的,哀傷在它死了,殘忍在是因故意傷害緻死的。”
何文卿問:“那手會抖是真的嗎?”
齊妍和走到她們面前,舉起手彎成雞爪狀,狠狠抖了幾下,說:“都是大人吓唬小孩子的把戲。”
歐陽洗完了盤子,擦幹處理台的水漬,一直不吭聲,由着何文卿把人給領走。
報名的小學生加起來分成三個教學班,不過按着原來拟定好的計劃和小孩子們做些遊戲,說些外面的花花世界。
無論說什麼,小孩子們臉上常常洋溢着純粹天真的笑容。
穿梭其間的人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就有一種怅然若失的感覺萦繞心頭,晚飯也吃得不甚香。
有些小學生特别喜歡學校,也許出于不用考試的原因。三三五五攢聚着,站在樹下你背我我背你互換着來,也不知道個中趣味。
樹的另一側有三個女生排坐在一塊,有個想着想着來到樹蔭覆蓋的水池邊,半截手臂壓在燙呼呼的白條瓷磚上,腦袋往裡瞅。另外兩個邊問她“幹什麼呢”,邊走去瞧個究竟。
一個托住了小臉蛋愀然道:“還記得前年春天下的那場大雨嗎?池裡的水和魚蝦流出來,蹦出來,老師們還沒來,大家都不想上早讀,挽着褲腿赤腳去抓魚。”
這一個道:“當然記得,我弄了好幾條回去加餐呢。”
那一個不做聲,她素來不太參與這種一不留神染上感冒咳嗽的危險活動,直愣愣望着那假山的怪石嶙峋,一望望了有七年的時光。
初來覺得它黑漆漆的,像巫師的尖頂帽子,一定有什麼真實的古怪。後來跳繩玩沙包,午間所有的歡愉被它們深一個洞淺一個孔吸入丹田,到了天時地利人和的那刻,瞬間就能活過來,攤開黑膠的可以無限延伸的手,故而不敢深望。而今烏雲間夾雜着白發,明顯是老了,老得啃不動小孩了……
方才坐的地方給陽光占領了,另兩個挪了一塊地方,那一個重新粘到她們身邊發呆。
猛然間,校園裡的,附近山上的蟬掐斷了鳴叫,樹蔭透下光的手被趁熱解剖着。一分一秒變得漫長而9難過,她們并不知道緣故,就是覺得難過。也許因為沒人拉管子往水池裡灌水,太陽燒熱一半的溫水捧着稚嫩的手,手裡一捧池水抛向有光照的水面,金子似的粼粼發光,世間沒有比這更溫柔的了。
水池另一側笑語依舊,仿佛有人故意掩蓋萬物俱寂的落寞。
蟬鳴又嘶嘶作響,那邊換了說法,豎耳一聽,在談“家訪”。
這邊一個叫瓊禾的女孩聽了,頓時失去了活潑的神情。在十一二歲的年紀裡,這也有天大的重要。
她的心突突的,和升學體育測試前晚那樣煎熬。一夜也不曾合眼,合了眼也睡不着,床尾巴的小電扇一圈一圈呼呼送着涼風,對周圍的感知無比地清晰起來,像夜裡哺食的貓頭鷹,或許更像在窩裡等待哺食的雛鷹,要獨自面對黑暗的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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