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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人生就是由無數個偶然編織成的必然(第1頁)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輕于鴻毛。

牛大猛死了,是被範大成折磨死的。本來他不用死的,好良言難勸該死的鬼。楊摩西本想着與自治政府和談,這樣對雙方都好,避免增加不必要的傷亡。牛大猛是個粗人,而且是個一根筋的笨人,并不是說笨人不好,這個世界不能都是聰明人,如果都是聰明人,都不講原則,那麼這個世界就亂套了。就得有這麼一幫人,認死理,交代給自己的事情,明知不可為而為之,至死方休。

楊摩西想着抓住牛大猛做個人質,可以增加自己的談判籌碼。沒想到範大成這孫子根本不講武德,不僅沒有給自己提供補給,還安排人折磨死了牛大猛。

折磨死牛大猛也不算是什麼大事,畢竟造反理應是死罪。可是現在是兩軍對壘階段,範大成弄死牛大猛之後,居然把牛大猛吊在縣城示衆。這個消息就如同長了翅膀一樣,很快就傳遍了清平縣以及周邊縣市。楊摩西氣的直拍大腿,這狗日的範大成現在是想把自己整死。

為什麼如此講呢?

牛大猛死了,和談的路基本上關閉了。至少是在這個時間點被關閉了。楊摩西的保安團守在楊莊,雖然構築了堅固的防禦工事,而且槍支彈藥也是充足。但是打仗的是人,是人就得吃飯,沒了糧食吃不上飯的話,有先進的武器也沒用。眼看着再有六七天的時間糧食就見底了,可是範大成閉口不提補給的事。現在就是把楊摩西的保安團架在火爐上烤,牛大猛死了柳二娘肯定不能善罷甘休。

對于範大成來說,最好的結局就是柳二娘與楊摩西都死了。這樣保安團遭受重創,以後自己就可以掌控清平縣的武裝部隊。次一點的結局就是柳二娘被打敗了,楊摩西得勝凱旋,如果結局是這樣的,自己也算是完成了上級交代的任務。再次一點的結局就是柳二娘把楊摩西打敗了,以武器裝備和作戰人員素養來看,這一種可能基本不存在。萬裡有一,還真就讓柳二娘給辦成了,範大成隻能去上級求救搬救兵。

可是他沒有想到對他最不利的一種結局,那就是楊摩西跟柳二娘聯合起來,如果雙方達成合作,自治政府的實力将大大的提升。想要剿滅就更加困難了。

楊摩西心裡清楚地很,指望姓範的給自己送給養就是白日做夢。就看自己的姐夫葛天豹能不能帶回來好消息。如果葛天豹能夠提供給養,這場仗還有打下去的可能,如果姐夫也見死不救,那麼就得為這兩千多弟兄找個出路。

過了大概十一天的時候,去省城找姐夫葛天豹的特使回來了。帶回來的消息讓楊摩西直罵娘,葛天豹也不說管也不說不管,說他管吧,他沒有安排人運送給養,說他不管吧,他還說去申請物資。這明擺着就是踢皮球,火燒屁股了,你居然有心思打申請走流程。這就是李宗吾先生在厚黑學中辦事二妙法的鋸箭法,把箭頭鋸掉,轉到内科去吧。

糧食隻能支撐五天了,現在不想辦法,再過幾天就是山窮水盡了。擺在面前有這麼幾條路,第一撤回縣城。如果柳二娘發現自己撤退,肯定會貼上來緊追不舍。自己的隊伍自己清楚,說白了就是烏合之衆。一旦下達了撤退的命令,就是兵敗如山倒,這時候後悔自己平日裡不注重訓練了,可說什麼也晚了。第二條路,繼續打,離開楊莊繼續出去搶糧食。這條路比第一條路更加兇險,自治政府的民衆基礎非常好,老百姓非常擁護自治政府。出去搶就是攻堅戰,每次的傷亡都不小,在這裡補充不了兵源,自己是越打越少,最後的結局就是慢慢的被耗死。第三條路就是自己跟自治政府和談,既然你範大成不想談,那麼我去談。隻要自己舍得下血本,就不信談不成這樁買賣。自治政府也确實需要一個在外面的聯絡人員,這樣自治政府急需的物資才能夠運送進來。楊摩西的身份就是這個絕佳的人選。

打定主意之後,楊摩西就決定先讓人給柳二娘捎話,自己有心與其談判。這場談判僅限于雙方,與範大成的縣政府沒有任何關系。

柳二娘得知牛大猛被殺的消息,如果說不傷心那絕對不可能,畢竟兩人也做了幾年的夫妻。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猛然間知道牛大猛再也回不來了,一時之間還真是接受不了。如果說傷心欲絕也不存在。畢竟牛大猛不是自己的如意郎君,在山寨上打自己主意的人不在少數,但是柳二娘不願意與這幫粘上毛就成精的土匪結成夫妻厮守,牛大猛最大的優點就是一根筋,對自己忠心耿耿。而且牛大猛的武力值在西山後是斷崖式的領先,有了牛大猛自己在西山後的地位就能夠穩固。

有心給牛大猛報仇雪恨,可是清平縣城肯定是打不進去的。就算是眼前的楊摩西駐紮的楊莊,自己的武器裝備根本不具備進攻的實力。沖上去就是送人頭,人家不僅槍支彈藥充沛,還有幾門山炮。以自己的武器裝備,除非有十倍于保安團的兵力才行,可是自己能動用的兵力也就是三四千人,這裡面也就七八百人手裡有槍,就算是有槍子彈也不富裕。有心殺敵,無力回天啊。

人生往往就是如此,很多事情強求不來的。三國時候蜀漢政權的劉備為了給二弟關羽關雲長報仇雪恨,不自量力進攻江東孫吳政權,被陸遜火燒連營。落得個白帝城托孤含恨而終的結局。這就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雖說成就了一段兄弟情義的佳話,卻也斷送了蜀漢政權的未來。

在這個世界上,日子過得久了,發現除了自己之外不存在任何人。所有人都是自己心中的幻象。與自己和解也就是與全世界和解了,放過自己之後發現世界豁然開朗。

柳二娘有心安排人去縣城把牛大猛的屍首搶回來,可是誰去呢?自己這裡沒有水泊梁山的那些能人異士,沒有鼓上騷時遷那樣輕功卓絕的人。去了縣城大概率是又搭上一個。手底下的人倒是群情激奮,喊着要給二當家報仇雪恨,跟山下的楊摩西拼了。柳二娘心裡還是惦念着楊摩西的,楊摩西倒是他心目中的如意郎君,所謂得不到的總是最好的。

更加重要的思考是,柳二娘不确定手下這幫人是不是借着攻打楊摩西來奪取軍事指揮權,一旦這些人有了二心,别說保安團能不能打下來,恐怕自己的性命都堪憂。正在胡思亂想之際,有哨兵來報。

“報大當家的,保安團的楊團長要求與您和談。”

和談?柳二娘有點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現在保安團完全占據了主動,如果補給跟得上,在楊莊站住腳,從省城再增派一支援軍的話,拿下自己的根據地就是手拿把攥的。這個時候為什麼要和談呢?再說了牛大猛死了,楊摩西不會不知道,這時候按道理來講我不會接受和談。難道說殺牛大猛是他的主意?他還惦記着我?呸呸,牛大猛屍骨未寒自己怎麼能動這種心思。如果不是這樣的話,那就是他們内部出了問題,沒了補給?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國民政府不隻是中央政府如此,地方政府更是如此,相互掣肘,相互制衡,出了事不僅不幫忙,還盼着對方全軍覆沒。

哨兵偷眼瞧了瞧大寨主,大寨主緊鎖眉頭似乎在思索什麼。

柳二娘不愧是女中豪傑,想通了這個關鍵之後。就開始盤算,跟楊摩西和談有利,還是繼續對抗有利。如果繼續對抗,結局無非是楊摩西沒了給養之後出去搶,或者退回縣城,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攻打山寨促成大決戰。出去搶的話,自己的大部分隊伍都在西山後,外圍的兵力有限,依靠民兵組織,根本無力抵抗。會造成更多的老百姓傷亡。如果說退回縣城,雖然一旦撤退軍心會有所動搖,可是自己手裡的武器裝備,想要貼上去重創保安團恐怕難度很大。萬一把保安團逼急眼了跟自己玩命兒,自己這點兵還真不夠他拿捏的。第三種可能是攻打山寨,說是山寨其實就幾個土包子,根本無險可守。保安團有山炮,手榴彈也不少。雙方兵力也并不懸殊,即便是自己能夠守住山寨,恐怕也得損失慘重。把楊摩西打跑了,會有吳摩西,李摩西,張摩西來,到那個時候我又拿什麼應對?還有一點不得不防的就是,萬一傷亡慘重,現在牛大猛也死了,我在山寨恐怕也不安全。如此想來,和談對雙方都有利,既然楊摩西提出和談,無論是出于感情也好,還是出于個人利益也罷,和談對雙方都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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