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謝一正和公孫非聊着這兩年來家長裡短之事,卻聽到山下的小兵上報。“回禀山大王,一裡之外有一路人馬,約『摸』着一刻鐘後從山下經過,四馬一車,統共五人,卻不知馬車内還有幾人,但就馬車來看,是個肥差。”小兵快速的回禀,說到肥差,口水都流了一地。但今兒個是謝一回山的大日子,也不知道要不要上去劫,到遠遠探到了,趕忙上山前來禀報。就連現任的山大王公孫非也有點兒那不清主意,看了看下首的小兵,而後又看向謝一。說起來,在宮裡兩年學了不少的規矩,常日裡悶着不敢大聲喘一口氣,今日一提有财神上路,謝一倒還有些手癢,二話沒說,提起兩年多沒提的大刀,騎上戰馬,就往山下跑,兩個小頭匪跟在後頭都沒把他拉回來。公孫非見狀,恐怕他一個人在山道上出事,趕忙也抄起家夥,率了幾個兄弟跟上。謝一跟在一衆兄弟的身後,橫在這座山唯一一條必經的小山道上,一字排開,謝一與公孫非在中間亮相。果然如探子所報,前頭有一路人馬頗為悠閑的正緩慢的向着此處走來,一點兒都不将他們這一群小土匪當成危險人物。也不知怎麼的,謝一見到眼前這一衆人馬,勒住馬缰,橫在前頭,突然想起來聖上交給他的劇本兒來,厲聲喊道:“爺前幾日去廟中進香,菩薩說今兒個這條山道上定會出現一位小娘子供爺劫了,帶到山上做壓寨夫人,這不,今兒個果然就有小娘子來了。”說完,身後的幾個小山匪揚聲狂笑,也跟着戲谑了兩聲。來人之中,倒有一個跟在馬車之側的小厮臉『色』一紅,策馬就要與他們争辯。但,還沒出聲,就見到他身後的馬車之中『露』出了一截手臂将那車簾撩開,『露』出身影。這人的眉頭凝成了一結,眼神幽深的緊盯着謝一。随後,一道清冷好聽的聲音從那人身後的馬車之處傳來:“哦?聽聞你們山中缺個壓寨夫人?預邀本王前去一觀?”聲音低沉,聽不出喜悲。謝一身體一僵,表情瞬間凝在了臉上。個娘咧,說好的劫個京城請神容易送神難謝一回到山寨的第二天,原本該是正式打劫京城第一美人兒,丞相府中獨生千金的重大日子。但現在……謝一正戰戰兢兢的陪在叡王爺的身邊,端茶倒水,陪聊陪笑。“王爺,您嘗嘗,這乃是咱們無名山上庵廟中出了名的素齋,頭幾年,為了嘗鮮,咱們山寨中的弟兄們特意去庵廟中學的手藝。”謝一說完,叡王爺頗為面子的高擡貴手,嘗了一口,随即點點頭。謝一見狀,心下一松。“王爺,您也莫怪,無名山上的庵廟,雖說算命打卦求财源較準,但要說姻緣一道,向來不準,您看昨兒個……額……”謝一話都沒說完,叡王爺一個眼刀殺來,謝一吓得,再也不敢多說一句話。開玩笑,謝一哪敢『亂』來,一句話說不好,分分鐘就被剝皮抽筋,說不定要被挂到城門樓台上,暴屍三日,留給世人指責。叡王爺杖殺人的手段,謝一以前在宮裡的小太監身上見到過,萬不敢喘一聲粗氣。說起來,這叡王爺倒也是位奇葩。自從昨兒個打劫上山說起,先是霸占了謝一在山寨裡獨占的卧室,美其名曰:屈身住了一晚。之後,便一發不可收拾,不止吃飯,起居,就連起身更衣都要将謝一喚到他的房内,叡王爺在那處換衣,留着謝一在一旁……看……看着?一直都現在,叡王爺在用膳,也留着謝一跟在身邊。可根據手底下的小厮來報,隻還差一刻鐘的時間就要到辰時了。謝一跟在叡王爺的身側,心裡無比忐忑。從宮裡回山寨之前,聖上曾特意再三交代,丞相府的獨生千金辰時一準兒會經過無名山腳下。而這個時間,對于謝一來說,是讓他英雄救美最好的時機,若是錯過了……謝一坐立難安的看了看身邊的叡王爺,還真不敢想。一頭是當今聖上,一頭是叡王爺,不論哪個,謝一都得罪不起,眼下也隻好趁着叡王爺剛才心情不錯,瘋狂的暗示……“王爺,咱們兄弟們雖遠在山野,但也多有耳聞朝中重臣向來公務繁忙,若您朝中還有事兒,那咱們山寨也不好……多……留……”謝一清了清嗓子,坐直了身子,看着叡王爺,一本正經的胡謅。目光掃過,見叡王爺正眼神幽深的瞅着他,猛的嗆了一聲。叡王爺趕忙遞過來一杯水,随即又緊盯着謝一瞅了一會兒,才緩緩的開口,語氣一如往常的清冷:“唔,許是你聽錯了,咱們這些做王爺的,平日裡,倒是清閑的緊,也沒什麼可公務繁忙的。”叡王爺說完,又取了湯匙,頗為穩重的喝了口粥。謝一正在灌水的動作突然僵住,就連把剛才想好的暗示叡王爺離寨的話都全部忘了個幹淨。啊嘞,為什麼他起初沒向聖上請教過,這叡王爺竟是這樣的人。若說起來,叡王爺吃飯倒是頗為風雅,緊趕慢趕的,一頓飯吃完,辰時已過,黃花菜都涼了。謝一雖然不敢言語,但内心早就将叡王爺罵了個遍。錯過了辰時,要是再想找一次良機,使那丞相府裡的獨生千金看上謝一,強拆了丞相府與叡王府的親事,也不知還得等到什麼時候了。謝一回到山寨,本就是為了打劫丞相府千金一事。如今,丞相府千金沒被打劫到,反倒是惹了叡王爺。謝一琢磨着,眼下的山寨倒是待不下去了,還得早點兒回到皇宮,将此事回禀了聖上,再選一個更好的法子才是正事。隻是,自己如今一走,倒是委屈了寨子裡的兄弟們了。但……眼下也顧不上這些了。謝一想着,越發的肯定自己内心的想法。當晚,謝一将叡王爺服侍妥帖了,親眼看着叡王爺慢吞吞的爬上了床榻,才耐着『性』子從叡王爺的房中出來,合上房門。回到房間,背起自己的小包袱沿着後山的方向跑去。說來,從後山偷跑這事兒倒也不怨謝一。雖說途經後山回到京城,着實是需要多耗費些時間。但,無名山如今的山寨在公孫非的領導下,早已今非昔比,逐漸的趨向正式化山寨發展。譬如:山寨之中,二十四小時之内,正門山腳下,正山前,方圓十裡地之内,時刻都有寨子裡的小厮看守。換句話說,如果謝一現在從寨子的正門出去,肯定會有寨子裡的兄弟把他攔下。見到謝一這一身打扮,肯定會問謝一去哪兒。到時,若是這兄弟善解人意,把謝一放走,倒也沒什麼,但,若是将叡王爺吵醒,隻怕又平白招惹了叡王爺。因此,趁夜,謝一想要逃跑,後山倒是唯一的去路。是夜,空氣清爽,後山之處一片漆黑。謝一回頭,瞅了瞅來時的方向。呼,正好,沒有一個人追來。謝一心中大喜,以他的盤算,總歸他趁着夜『色』到了後山,就算寨子裡的人第二天發現他離開了,等到他們追到後山的時候,隻怕他也早就回到京城之内了。謝一看着天『色』,倒是還早,京城的城門卯時一刻才開,就算現在趕過去,也還得再等着時候。一時半會兒之際,他想在後山尋個好去處歇會兒。猛然間,還真讓他想起來。原在這後山之中,早就有一處溫泉,便是謝一起初還在山寨裡頭當任山大王的時候,老早的就想來這兒泡個溫泉,解解乏。但,那時年歲還小,再加上山寨剛建,雜物不少,一時半會兒的,倒也将泡溫泉的事兒給耽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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