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到了初夏五月,youthx專輯和方霓的電影主題曲後期正緊張有序地進行着,方霓五專的初步企劃出爐。霍長隽忙裡偷閑去看房子,在師父林臻推薦的熟人引導下,很快就敲定了房子并且跟設計交代好室内裝修風格。霍長隽跟方霓再見是在商讨五專風格的會上,方霓冷淡地跟他點頭示意,還在為上次的事情怄氣。他向來公事公辦,天王天後和剛出道的新人在他那兒沒什麼差别,毛病該有的還是要指出。他簡截了當指出方霓的停滞不前,認為她已經到了一個瓶頸,市場對這麼一個隻會唱情歌的冷美人已經審美疲勞,是時候轉變風格重新出發。霍長隽給出了新專輯的企劃概念:嘗試實驗性曲風,詞作上試着脫離情情愛愛關注宏大點的話題。林臻樂意看到這種新嘗試,在這之前霍長隽跟他私下裡商量過,在此基礎上提了點修改建議。方霓對此持保留意見,一下子要轉變堅持了七八年的風格,走出舒适圈,這多少讓人有些無措,但看得出霍長隽在五專上的用心,心情好了大半。新專輯的風格還有待商議,接下來要等霍長隽及其團隊交出選曲deo再最終拍闆。會後兩人閑聊了幾句,很默契地沒提及那次茶水間争執,方霓不想為了無謂的旁人壞了他們之間的感情。與其說是不想說,還不如說不敢問。不敢問跟不敢告白的理由都是同一個,她不想失去霍長隽。縱使方霓在歌壇上所向披靡,怼記者金句連連,可依然是個暗戀了朋友快十年的慫貨。她不是不知道人要适時放棄,可是她在霍長隽身上投注太多,多到已經很難想象可以在跟誰處個十年。好比她在公交車站等整整一個上午,卻總在安慰自己,也許就快來了。她不敢知道徐耘安對霍長隽來說意味着什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多年暗戀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在愛裡的人有時候就是這樣,不敢清醒,隻能裝睡。方霓假裝輕松,主動跟霍長隽提起家裡的貓:“我挺久沒見着蓋飯了。”言下之意是我想去你家看看。霍長隽習慣了方霓的陰晴不定,收拾好桌上的資料和筆記本電腦:“改天吧,今天還有事兒。”方霓顯然不滿意這個回答:“改天你又會忘了。”“那就後天晚上?等下柯諾約了我談點事情。”方霓内心剛冒起的火苗又被輕易撲滅,假裝矜持地嗯了聲權當答應。霍長隽望着她離開的背影有點兒發愁。他沒辦法回應方霓的感情,且不說這些年心心念念的就隻有一個徐耘安,他跟方霓認識太久,交情很深,根本就沒想過除了朋友關系之外的任何可能性。他不想失去這一路走來的朋友,暗示明示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就盼着有天她能幡然醒悟,或者有哪位降得住她。多年過去,沒人降得住她,方霓油鹽不進,他們就這樣不清不楚地維持着表面朋友關系。他永遠叫不醒裝睡的人。你被我寫進歌裡霍長隽到音樂室的時候,柯諾正抱着把吉他目不轉睛看沈宵風的直播,臉都快笑得僵掉。沈宵風在錄一檔最近火爆的戶外綜藝《花樣哥哥漂流記》,忙裡偷閑在化妝間給粉絲來個福利直播。直播間粉絲十個裡有十一個是風諾cp粉,加上youthx團魂炸裂全體清一色的風諾男孩,粉圈裡除了個别毒唯基本上沒有圈地自萌一說,所以彈幕裡免不了有花花綠綠一大片刷柯諾的。彈幕裡有很多人斷頭求《花樣哥哥漂流記》節目組請柯諾。沈宵風一見彈幕裡柯諾的名字,桃花眼笑得彎成月牙,語氣甜絲絲的:“這個得問節目組了。柯諾啊,糯糯他不愛上綜藝的,連話都說不利索的小傻瓜,還是乖乖地唱歌比較好,而且他要是來,我這節目錄不成了,得一直看着他才行。”沈宵風打開了話匣子,不到三十的老父親跟粉絲交流起育兒心得:“糯糯幾乎就是在哥哥們的呵護下長大的,生個孩子來養都沒那麼勞心勞力。剛進隊時就是個14歲的小屁孩,那時候經常熬夜訓練,第二天賴床上學遲到,就隻能背他起床刷牙洗臉換衣服。結果有一回,鬧鐘壞了我起不來,換他來背我起床刷牙,還給我煮了碗熱騰騰的西紅柿雞蛋面,雖然裡面還有蛋殼。他一臉正經跟我說男兒當自強,以後換他喊我起床了。當時候又開心又傷感,啊,糯糯還是别長大得那麼快,當個依靠哥哥的傻瓜不好嗎?”編導來催錄制,沈宵風隻好跟粉絲們揮手說拜拜,匆匆下了直播。“瞧瞧你,矜持點,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霍長隽眼睛眯成條縫兒,調侃道。柯諾不以為然,樂呵呵地抱着吉他笑得彌羅佛似的:“看男朋友要什麼矜持?”“瞧你這點出息……”霍長隽拿起把吉他在對面坐下來,“别廢話,來,我們開始吧。”柯諾最近在創作一首歌,想讓霍長隽幫忙完善一下。兩人一同編曲和改歌詞。他邊彈奏邊哼唱出這首歌的主題旋律,談起創作初衷:“很快就是咱們的十周年巡演了,想給哥哥們寫一首歌,不出完整版音源的,就唱給他們聽。寫歌的時候我回憶了很多以前的事兒,都是些雞毛綠豆蒜皮的小打小鬧,好的壞的,高興的傷心的。出道前a哥(經紀人)告誡,把隊員當成合作夥伴就好了,公私分明公事公辦就不會出錯,可我們最終成了家人。家有多種多樣,我們這些沒有血緣關系的人彼此陪伴,組成了一個新的家庭。人越長大,越明白孤獨才是常态,所以長久的陪伴才顯得那麼珍貴奢侈。”“以前我們都在唱别人的歌,唱給别人聽,現在我想把我們寫進歌裡,就唱給我們自己聽。”柯諾平時蹦跶在哥哥們身邊像個永遠不會長大的孩子,可背地裡不争不搶默默地設想好很多事情。霍長隽掃了眼歌詞,調侃:“是唱給哥哥們聽,還是唱給哥哥聽?”“哈哈哈哈,大概……都有吧,”被戳中小心思,柯諾揚起天生微微翹起的貓咪嘴,“可能有點好笑,我對他是奔着一輩子去的。最想的是有一天能在四面開放的舞台,将我對他的愛意公諸于世說個盡興,隻唱歌給他一個人聽。可現在還不行啊,還不是時候。幸好還有音樂,我可以暫時将這些放進歌裡,編成密碼唱給他聽,隻要我們倆懂,這就夠了。”霍長隽有感而發:“的确,寫歌尤其是填詞就像是一個将自己偷偷暴露在大衆面前的過程,歌裡藏着很多線索、情節和故事,真實得吓人。每個人能聽到自己的故事影子,有各種各樣延伸性的解讀,唯獨那個人才能聽到這個故事的真實面貌。”柯諾很少看他這樣怅然若失的模樣,心想肯定有故事,于是湊上去故作神秘道:“該不會,你寫的歌裡也藏着些什麼密碼吧?尤其是給我寫的歌,我總覺得都在講着同一個故事,懷念一個人,得到過,又失去了,還在等待。有故事啊你,别不承認,我的直覺很靈敏的。”霍長隽笑笑沒回答。好不容易送走了柯諾這尊大佛,霍長隽摘下眼鏡,癱在沙發上閉眼歇會兒,翻身時錢包就從褲袋裡掉出來。打開一看,錢包夾層裡安靜躺着一張照片,是他跟過去的徐耘安唯一一張合照,雖然中間還隔着他堂弟霍長新。他從二叔家的家庭相冊裡扒下來,做了尺寸縮小,這麼多年是流水的錢包,鐵打的合照。照片上,霍長新身高都不及他們倆,卻半踮起腳左擁右抱,咧嘴笑得傻裡傻氣。旁邊的徐耘安跟他形成鮮明對比,微微笑着露出小酒窩,雙手攥在跟前,有點局促。那是霍長新高二轉學前讓同學幫忙拍下的。前些天,霍長新從二嬸那裡得知他們倆重遇的消息,不願千裡打電話來八卦,還怪他不夠意思,當初談的時候搞地下情,現在重新搞在一起又玩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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