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兜裡摸出一根橙味的珍寶珠,掀開包裝紙,遞到徐耘安唇邊“啊”了一聲。徐耘安照做,靜靜吮吸起來,甜蜜蜜的味道在口腔裡蔓延開來。霍長隽問:“酸的還是甜的?”“甜的。”“不對,是鹹的,很鹹。”徐耘安百思不得其解,又吮吸了幾下,很肯定地說:“不啊,明明是甜的,還帶點酸味。”兩人僵持了幾秒鐘,霍長隽笑道:“道理就是這樣,你做得好不好就跟這玩意甜的還是鹹的一樣,别人怎麼說無所謂,你自己才是最明白的那個人,不是麼?你怎麼整天為這種破問題糾結?明明你一直做得很好,以後不管選擇什麼方向,或許都能闖出很一樣的成就。”這話也像在說給他自己聽的。在認識到自己在藝術創造上的短闆和個人内心訴求後,他确實不想再順從徐初的意願,去過規定好而毫無趣味的人生。可未來要怎麼走,以及自己能不能做得好,這還是未知數。可眼前這人,估計連基本的簡筆畫都描不好,怎麼就這麼肯定他的畫就是好的?又怎麼這麼确信他不管選擇什麼都可以做得好呢?這種被莫名笃信的感覺,陌生卻又美好。徐耘安不自覺就掉進了一個不知名的蜜糖罐子裡,一顆心快甜成橙味珍寶珠,。告别之時,徐耘安鼓起勇氣喊住霍長隽,霍長隽停下即将蹬起的自行車,回頭專注地看他,露出小酒窩淺笑得很乖巧。他說:“下學期見。還有……提前的新年快樂。”坐在單車後座的霍長新瞧着兩人言笑晏晏眉來眼去,突然想高歌:“我應該在車底,不應該在車内。”霍長隽哈哈一笑,胳膊肘撐在車把上,單手撐着下巴看他,神态認真:“嗯,回見,同樂啊,耘安。”霍長新實在看不過眼,假裝不悅地嚷嚷着:“耘安,這不夠意思啊,咱倆還是同班同學師徒關系,你怎麼就不跟我講再見和新年快樂?”喜悅聚滿心頭,徐耘安臉上的酒窩深了,轉向霍長新說:“你也是,長新,新年快樂。”“哈哈哈哈,算你夠意思。”盡管很順便,霍長新受用了他這句祝福。兩人騎自行車揚長而去。徐耘安停在原地盯緊那個離開的背影直至消失,心想,哪天能坐一下霍長隽的單車後座。十年前的偶像高二上學期,霍家二叔霍懷鳴被調往外地工作,霍長新不得不跟着轉學。臨走時他千百句舍不得,哭唧唧給了徐耘安一個大大的擁抱。徐耘安回抱他,哄小孩似的安慰了幾句。同樣的親密接觸,霍長新的擁抱是純淨山泉水,不會帶來臉紅耳赤心跳加速等副作用,而霍長隽的摸頭卻是濃度超高的美式咖啡,對于特定人群如徐耘安者,喝了會心動過速、煩躁不安、冷汗不止。他知道這是為什麼。沒了霍長新這層關系,又不是同一個年級,徐耘安見到霍長隽的次數明顯銳減。高三進入了高考沖刺階段。霍長隽沒再參加什麼活動,全身心投入到備考中。一有時間,徐耘安就會跑到霍長隽教室所在的樓層,假裝不經意路過,又或者是傍晚時分到籃球場邊溜達。霍長隽是校籃球隊的,以前經常到場上練球。徐耘安在内心排練了數百次,見到時該說什麼台詞,擺什麼表情。然而大半個學期過去,徐耘安也沒能見霍長隽一面,哪怕就在相鄰的教學樓學習,在同一個飯堂吃飯,哪怕制造了這麼多次偶遇。所有刻意的安排都宣告作廢,如同廢棄的塑料袋飄蕩在空中。倒是那本素描畫冊換了三本,藏在儲物箱裡的油畫變多了。這天中午,徐耘安在長不見頭的隊伍裡昏昏欲睡,一首歡快的jabaya被他拖調哼成兩首歌的長度——剛才那趟戶外寫生課上,夏日肆意的陽光快把他的魂魄給蒸沒了一大半。“hisyvonne,thesweetestone,ohyohnofagun,wellhavebigfunonthebayouthibodaux,還有什麼來着……”徐耘安忘詞,“f”的音發了半天沒想起那歌詞裡的地名,耳畔飄來熟悉的聲音,湊得很近,在喧鬧的飯堂依然清晰得不行。“fontaeaux,thepceisbuzzg”猛回頭,霍長隽露出虎牙笑得彎眉眯眼。霍長隽也不記得有多久沒見過徐耘安了,霍長新轉學後,他自覺沒什麼特别理由非見徐耘安不可。但今天一見,徐耘安被他吓得一愣一愣的傻樣兒挺好笑的,瞬間感覺還不錯。徐耘安喊了聲“師哥”就噤聲,他精心準備的話題全廢掉了,終于能派上場時卻忘個清光。“你來打飯?”徐耘安半天擠出一句廢話,來飯堂不是打飯,難不成上廁所?霍長隽笑眯眯:“對啊,我打好了。今天的隊伍挺長的,聽說學校過幾天會錯峰,給高三的提前下課,高一的其次,高二的得推遲拿飯。你高二的可要注意了。”徐耘安想到要回些什麼話,結果霍長隽就被他班裡的同學邱陌喊走了。那句弱弱的“再見”徹底淹沒在鼎沸人聲之中。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聽得清自己講了句“再見”。徐耘安空空如也的腦袋瓜子裡開始想這種無法求證的無聊問題。仿佛是冥冥中得到天神垂愛,有了這一次,第二次的不期而遇接踵而至。四月初的某天午後,光照猛烈,空氣悶得人喘不上氣。學生紛紛退散躲到教室裡吹風扇,以霍長隽為首的幾個高三學生卻趁着學校難得放假半天,偷空到籃球場上摸摸籃球。徐耘安在畫室裡做完靜物寫生,走回教室時恰好撞見,巨大的喜悅快要井噴而出。徐耘安忙不叠堵住那個小口,悄悄坐在場邊有樹蔭的地方看。畫筆拿久了手疼腰酸,年紀輕輕就滿身膏藥味兒,徐耘安課餘之外根本沒什麼心思碰任何球類運動,對體育興緻缺缺。看不看懂規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霍長隽。他的眼睛幾乎就是像素無比高的攝影機,準确捕捉到霍長隽在場上的每個細節。寬大的籃球服在奔跑中随風飄蕩,保持着追風的勁頭,他動作矯健地運球過人,來了一記漂亮的跳投,球在空中劃出優美的弧度,倏地一聲正中籃心。霍長隽與同學擊掌,回防時視線正好跟徐耘安的撞了個湊巧。他向這邊揮揮手,臉上綻出一個笑。徐耘安的心沒來由又漏了幾拍,等他反應過來,霍長隽的注意力已經回到場上,就此錯失了一個回應的機會。有個換下場的同學一屁股坐到徐耘安旁邊,對他好一番打量。徐耘安也注意到視線,不明所以地看向他。徐耘安記得這個同學,經常見他跟霍長隽一起,霍長隽喊他“阿陌”。他對此印象不太好,就是這個阿陌上次喊走了霍長隽,讓他沒來得及聽清楚自己說了聲“再見”。“哎,你就是那個去年經常來班裡送花的學弟吧?”徐耘安壓根兒不知道自己那段時間送花送飯送水,在霍長隽班裡送出了名堂。他的身影一旦靠近教室窗口,立即就有同學大聲通報:“阿隽,你的花到了。”他以很小的幅度點點頭,心裡還有些固執的“記恨”。“你該不是……”阿陌湊上來小聲說,“你喜歡阿隽?”徐耘安條件反射似的直搖頭否認,誰知道對方就是開個玩笑活躍氣氛,哈哈大笑起來。也對,自己就是個傻子,一般哪裡會想到男人喜歡男人那方面去呢。他認真地說:“他幫過我,鼓勵了我好幾次,我就是表達一下感謝。”“也對,阿隽他對誰都挺好的,這叫什麼,暖男對吧哈哈哈哈。”徐耘安當時候也沒想清楚,這種對誰都好本質上就是對誰都不好,更何況隻有霍長隽知道,那些暖和好都是點到即止,被他控制在一定範圍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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