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杯熱水被塞到手裡,她才覺得燙,猛地抽回手時,杯子就碎在了地闆上。一地的碎玻璃,四分五裂,晶瑩剔透。她連聲說着對不起,想要趴在地上撿碎渣,卻被他直接攥住手腕:&ldo;笑笑?&rdo;同樣的叫法,隻不過他的聲音更溫和。剛才許南征真是怕了,竟然說&lso;我求你&rso;,他從來都不這麼說的……蕭餘隻覺得心像是一點點被掏空,怎麼想着他的好,都再也填補不上。鼻子酸的吓人,不停流眼淚都沖不淡酸意,她想站起來離開,腳下細細碎碎的都是玻璃渣,不想躲,反倒想直接踩上去,讓身體上的痛意緩解心裡的痛。剛才邁出一步,卻身上一輕,竟被韓甯橫抱起來,直接繞過了滿地的碎玻璃,進了書房。很大的雙人沙發,他把她放在上邊,半蹲下來看着她:&ldo;你如果不想說,我把這個房間借給你,摔東西可以,但不要傷害自己,&rdo;他說完,把她額前被汗浸濕的劉海撥開,放柔了聲音說,&ldo;不要讓我明天起來,發現自己要被告什麼故意傷害罪,或是謀殺罪。&rdo;她盯着他的眼睛,剛才進來的急,書房還沒有開燈,隻有客廳的燈光半照進來。陰暗不明中,他努力維持着微笑,像是要安撫着自己,還有剛才的話,都是刻意的輕松。&ldo;韓甯,&rdo;她忽然叫他,聲音啞的像是被打磨過,&ldo;我是不是很差?&rdo;韓甯沒料到她這麼問,隻是沉默着,看着她。手機像是在響着,在客廳裡,永遠不會停止一樣的響着。&ldo;要我給你拿進來嗎?&rdo;他忽然一笑,&ldo;換個時間和地點,我會認真回答你的問題。今天就算了,好不好?我不适合說任何話,尤其是現在。&rdo;她深陷在沙發裡,幾乎說不出話:&ldo;我是不是很差?&rdo;他又陷入了沉默,過了很久才說:&ldo;不是,你很好,好到我一直忘不掉你。每次看不見你就以為淡了些,可是每次隻要一見你,就會更喜歡,其實我挺怕見你的。&rdo;他長出口氣,想要繼續勸她時,就被她直接湊上來,深吻了下去。作者有話要說:☆、人群中錯過(3)兩個不投入的人,讓所有的糾纏都變得生澀。她松開手:&ldo;對不起。&rdo;韓甯笑了笑:&ldo;沒關系。第一次被人非禮了是聽到道歉,而不是表白,&rdo;他刻意不在意着,努力化解這場尴尬,&ldo;上次好像是同學聚會,暗戀我的一個女人,喝醉了讓我送她回家。&rdo;手機聲忽然停下來,安靜的空間,尴尬的讓他站了起來。在碰到的一霎那,她就知道這件事有多錯。她忽然想到許南征第一次吻自己,閉了下眼睛,太強烈的畫面和感覺,迫使她又睜開眼,看清真實景象:&ldo;我想到你在西藏說的故事,你的前任。&rdo;他愣了下,才恍然:&ldo;挺像啊,她也是和我大吵一架跑出去一整夜,10個月後就成别人孩子媽了,&rdo;他邊說着邊走到客廳,&ldo;我記得,你還說是&lso;緣分&rso;。&rdo;手機遞給她時,發現已經沒電了。原來,點評别人的生活,總是如此輕松。等到刀子真割到自己身上,才會察覺挺痛的。以前總會指着電視嘲笑某個角色,她從來不理解有人可以在自己傷心時,去找一個始終愛着自己的人,發洩感情。或許她來這裡是巧合,可剛才,她也做了一樣的事。她盯着手機看了很久,兩個自己在無聲厮打着。安靜,她現在隻想安靜,可另一個聲音卻不停在說萬一出了什麼事,萬一他開快車……就在猶豫時,韓甯已經把她手機拿過來,把si卡換到自己手機上:&ldo;以前網上不是流傳一個故事,兩個人吵架,一個人拼命不接電話,另一個出了車禍卻打不通。失之交臂。&rdo;心猛地跳起來,這種假設太可怕,讓她的手又一次不住發抖。可按到一半的号碼,又停了下來,她不知道說什麼,也怕聽見他說話。忽然電話又響起來,韓甯看她不接電話,又蹲下來,安靜地看着她:&ldo;笑笑,你不要挑戰我的道德底線。我能放開一次,不保證能放開第二次,今晚你不能留在我這兒,也不能亂跑去别的地方,&rdo;他頓了頓,&ldo;這麼看來,隻有你回去,我才能徹底交差。&rdo;他的滔滔不絕,像是永遠不會停下來,仿佛一停住就會引來又一次錯誤。她終于接起電話時,韓甯已經關上門,留給了她封閉的空間。電話接通後,很長時間的安靜,隻是這麼安靜她就開始眼睛發酸,哭不出來卻很難過。許南征終于開了口:&ldo;回家好嗎?&rdo;聲音很沉,直壓到心裡,扯着心一直墜了下去。她沒說話,捏着電話的手有些發麻。&ldo;這麼晚,有什麼話先回家,&rdo;他繼續說着,&ldo;你護照就在我手邊,不是免簽一百多個國家嗎?你随時可以走,想去哪裡都行,想去多久都行,我就在北京等你冷靜了回來。但你走之前,要先回家。&rdo;他說的那麼冷靜,可字字句句卻都在軟化着她。那房子本來是她的,每次心情不好把自己鎖在房子裡,可以呆上好幾天,可現在他就自己最後的避風港,讓自己連家都不敢回。到最後兩個人又對着電話,靜了很久。&ldo;笑笑,回家好嗎?&rdo;還是他先開了口。她攥着手機,努力開口:&ldo;好。&rdo;挂了電話,她就在書房裡坐着,直到後半夜了才從房間裡走出來。把手機還給韓甯時,他就坐在電腦邊玩遊戲,熱熱鬧鬧的植物大戰僵屍,打的七零八落,連連失手。手機放在桌上,他連頭都沒回:&ldo;走了?&rdo;很快血紅的大字霸占了整個屏幕,這局gaover了。她看着他開始新局,問了句:&ldo;要不要和我下去拿文件?&rdo;韓甯手頓了下,回頭看她:&ldo;蕭餘,我有時候覺得你挺懂事,有時候又覺得你經不起風吹雨打的,是不是隻有和許南征有關,你才肯用情緒說話?&rdo;&ldo;感情用事,不是挺吓人的麼。&rdo;她看了眼還沒收拾的碎玻璃。&ldo;挺好的,小姑娘鬧鬧情緒,挺正常,&rdo;韓甯又回過去看電腦,&ldo;感情這東西,要經得起錯誤,誰沒惹過禍犯過錯。實在不行就看得開一些,得之我幸,失之我命。&rdo;他說這句話時,忽然看了她一眼,再沒說話。最後她還是把文件給他拿上來一次,才開車回了家。鑰匙打開門的時候,整個客廳都沒開燈,煙味卻嗆人,她站在門口徘徊了很久,還是反手關上門走了進去。許南征靜靠着沙發,客廳很暗,可是地闆上還是有很深的影子。蕭餘走過去,半蹲在他面前,就這麼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感覺他握住了自己的手,明明是想給她取暖的動作,可是包裹在外邊的手,竟比自己的還要涼。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忽然開了口:&ldo;她找了我好幾天,今天又是晚上找過來,我知道你看到一定會多想。上次因為王西瑤的一句話,你反應這麼大,我不想再讓這種事惹你不開心。無論威逼利誘,什麼手段都好,讓她徹底消失,可沒想到最後還是最壞的結果。笑笑,不是所有男人都想看陌生女人脫衣服,灰姑娘是小姑娘才喜歡的故事,隻是童話。&rdo;他似乎笑了笑,卻大半是自嘲:&ldo;過去在上海,高校有些小女孩,很喜歡在地下車庫靠着高檔車認識有錢人,刑言就這麼搭上過兩個。有意思嗎?平心而論,我要覺得這種事有意思,就不會和你開始,二十多年的感情,這種玩笑開不起。&rdo;&ldo;你以前給我彈過鋼琴,我回去特地把調子哼給許諾,問她是什麼,從那天起,我就沒碰過任何女人一次。那麼多年我帶着你從北京到上海,再回到北京,一直想着再晚一點,到所有都穩定了再開始。不念軍校,是因為在和平年代,我不想空拿着軍銜就這麼一輩子,拼命做公司,是不想别人說許誠的孫子沒出息,我承認過去把公司看的更重,可我從來沒把任何女人放在你前面。&rdo;大段大段的話,蕭餘根本就沒有機會說任何一個字。很多是她沒想到的,很多是她一直想要聽到的,可是這樣的時間地點,卻讓她更加難過。他的嗓子很啞,明顯是抽煙太多後的聲音。她沒有做任何争論和反駁,起身到廚房,打開冰箱想給他拿冰水。可冰箱是空的,從香港回來後沒來得及去超市。手搭在冰箱門上,過了很久也沒有合上,直到他走過來抱住自己。身體的感覺騙不了人,早已熟悉了的體溫,和他皮膚摩擦的感覺,讓她一瞬間就模糊了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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