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側妃,何福說,這人倒沒帶什麼兵士,隻有兩個随從,&rdo;冬陽走近,低聲道,&ldo;要不要見一見?&rdo;我想了想,終歸是太原王家人,不論日後是誰做了皇帝,望族仍是有根深蒂固的地位,也不好太過怠慢,遂點了點頭:&ldo;終是故人,放他過來吧。&rdo;冬陽應了是,走過去低語三兩句,王守一就被放了進來。他倒不客氣,直接走過來坐下,夏至剛才倒的茶,就被他一口仰盡:&ldo;李成器果真把你當了寶,來的都是最忠心的人。&rdo;我笑了笑:&ldo;王将軍看起來在趕路?&rdo;他半笑不笑,看着我:&ldo;怎麼,你不知道我為了什麼要去長安?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離開長安?&rdo;我不置可否,看了眼夏至,夏至忙又上前添滿了茶。當年在李隆基府上,他是正妃王寰的哥哥,而我僅是個四品藤妾,他為王寰屢屢言語威脅……那些日子都過去了很久,如今無論王寰與李隆基是否夫妻同心,王守一都要為這個妹夫冒上生死,争取帝位。而我這個眼中釘,卻仿佛不再相幹了。我看他又飲盡一杯,才道:&ldo;王将軍執意要見我,可有話說?&rdo;王守一似是斟酌了下:&ldo;你和他兄弟二人的事,我聽得不多,本以為你是李隆基的又一個棋子,後來才發現全猜錯了。&rdo;我示意他繼續說,他又道:&ldo;你知道有多少人暗示李隆基,要在路上不惜一切代價,劫走你?&rdo;我搖頭:&ldo;現在看起來很太平。&rdo;&ldo;所以我起了歪念,&rdo;王守一倒是直言不諱,&ldo;那些謀臣暗示李隆基,不是帶走李成器的子女,而是你,足可見你對壽春郡王的意義,而李隆基甯肯抱有風險,也不肯拿你做籌碼,也足可見他真的待你,仍如當年。倘若劫走你,應該能有大作用。&rdo;我險些被茶嗆道,終于忍不住笑了:&ldo;然後呢?&rdo;此人還真是不一般,在重兵之中坦然說這些話。&ldo;沒有然後了,李成器沒像我想的那樣,孤注一擲将所有心腹留在長安,跟着你的這些哪個不是手裡有數百人命,怕劫不走,反倒惹了大禍。&rdo;我嗯了聲,他倒是越發好奇了:&ldo;為何不給自己留條退路?倘若是李隆基赢了呢?&rdo;我一小口一小口喝着茶,見了底,才放下杯子:&ldo;倘若李隆基赢,也是郡王做了最大讓步,且有能力保我與孩兒一世平安,為何要退路?&rdo;他這麼做,倒真是軟硬兼施了,隻不過皆無所得。我又随意說了兩句,做出了無意再談的臉色,他才讪讪而去。到上了馬車,冬陽依舊有些神色難安。我為何走,她無從所知,今日卻在聽了王守一這一席話後,真正明白了将要發生什麼。我看了她會兒,她卻始終無察覺,直到夏至用手肘撞了她一下,才如夢初醒:&ldo;怎麼了?&rdo;說完,立刻反應過來,低下了頭。我随手翻着書,沒有問任何話。當年早已讓她做過選擇,我既然接受她繼續留在身邊,就要完全信任。疑人不用,用人自然不疑,就是難為了她,若……終會心神俱傷。就這樣又連趕路兩日,才在一小鎮的老宅中住下,還是兩日夜來頭次睡床,躺下才覺得渾身散了架一般。酸痛難耐,卻如何都睡不着,索性走出去,正看到何福在門外守着,神色亦是凝重。&ldo;是今日?&rdo;我心有些發緊。&ldo;回王妃,正是今日。&rdo;何福忙躬身回話。何福曆來稱我為&lso;王妃&rso;,倒是如同李成器一般,隻認準這世上他隻有我一個妻。&ldo;今日無論勝負,損失的也是陛下那一脈吧?&rdo;我走到石凳上坐下。&ldo;正如王妃所說,是小人太過緊張了。&rdo;我安撫一笑,沒說話。如今皇位上坐着的是李顯,他那幾個好兒女,被太平、李成器、李隆基每日捧着,卻不過是為了最後去送死。子女謀權篡位,自然大逆不道,李姓同族人怎能袖手旁觀?如此順利成章的,就剩了最後的三個人,那才是兇險一搏。七月暑氣已盛,坐了會兒,就已是周身薄汗。我仰頭看了眼浩瀚星海,大唐從開國來,總是兄弟、父子相殘,長安城中每一寸地都是自己人的血。今夜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接下去又會如何?皇姑祖母在世時,每日惶惶不安,是怕皇姑祖母的猜忌賜死。每日隻是盼着,李家武家的紛争一過,或許會好,如今才發現,更是惶恐不安。讓他利用血親手足,甚至到最後與親兄弟争權,他又何嘗好過。不知道為什麼,眼前又浮現那夜,李成器和李隆基生母為保東宮所有人,不約而同認罪受死,她們要看到今日,或是日後那一争,不知在天上會作何感想?想的多了,越發熱了起來。&ldo;娘親。&rdo;身後有軟軟的聲音,是嗣恭。他如今已能獨自走,搖晃着,向我而來。夏至懷中的念安,似乎很不快哥哥能走到我身邊,急得嘤嘤哭起來。真是……我無奈一笑,何福緊張地跑過去,護着嗣恭的小身子,一時間所有人的心思都放到了兩個孩子身上,反倒稀釋了剛才的愁緒。無論如何,我相信他一定能做好一切。如同當年在太液池邊,他攬我入懷,隻為護我周全。七十六宮變(3)&ldo;永安,宮變雖落敗,但天命已偏李成器這一脈。若不出所料,三年内你一定會再回長安,本該日夜盼着再見日,如今算來,怕也是我的死期了。不要蹙眉頭,生生死死,你早看得開,我又何嘗計較?我知你想問此次宮變内情,事已至此,務需深究。潞州雖小,神鬼俱全,保重。&rdo;我剛才合上絹帕,夏至已上前燃燭,我看了李成器一眼,把信湊在火上燒成了灰燼。那場宮變,我隻知道結局。武三思死于太子李重俊之手,可太子帶重兵殺入宮中時,将士卻倒戈,在陛下的感召下放下屠刀……總而言之,敗的極倉促。我起身,走到李成器身側,抽走他手中的書卷:&ldo;婉兒說,潞州雖小,神鬼俱全,要你我當心。&rdo;他微微笑著,看了眼夏至,房中人忙躬身告退,剩了我二人:&ldo;你還是想問那晚的事?&rdo;我點頭,在他身側坐下。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ldo;可還記得宜平?&rdo;我被他一說,心忽然跳了下,脫口道:&ldo;她可還活着?李重俊被殺後,成義可把她安排妥當了?&rdo;李成器背對着我,搖頭道:&ldo;死了,在宮變時,隆基手握重兵,卻沒有去救武三思,而是劫走了李重俊府中家眷。不能說李重俊為美人放棄宮變,但卻為即将臨産的宜平,錯過了時機。一時誤,即是生死大事,我與太平也無能為力。&rdo;李成器說的簡單明了,可那夜的兇險,又豈止這三言兩語能說盡。雖然這麼多年來,我與宜平從未再見過,就連她身懷有孕的事,也是從婉兒處聽到的,可她終究是我年少最快樂時的玩伴。她是如何與李成義暗生情愫,從我身邊離開,進入了當時危危可岌的東宮,又是如何丢掉了自己第一個孩子,卻仍留在李成義身側,不計生死。可又是如何無奈,被李重俊奪走,改嫁入太子府……就如同婉兒所說,不是每個人都該堅持,都不會被溫情相待打動。可委曲求全不是錯,我看不到李重俊與她的點滴歲月,或許真有了夫妻情份,又有了共同的血脈。而後呢?仍舊逃不過一死。我心頭隐隐鈍痛,問道:&ldo;那李成義呢?&rdo;李成器回身看我,壓低了聲音:&ldo;那時他在百裡之外,壓制重兵。&rdo;我沒再出聲,這天下除了李成器,任何人的感情我都無權說話,無論他是不願管,還是真的無力回天,都已成事實。念及至此,我擡頭看他。他恰好也看向我:&ldo;可還記得我給你的字?&rdo;我微怔了下,才恍然他說的是調兵的字:&ldo;記得,仙慧被賜死的時,我曾想用你給我的這個方法救她。&rdo;他看着我,神情忽然凝重起來:&ldo;倘若日後有人拿此威脅你,記得我的話,在我眼中,兵權皇權都不及你重要。&rdo;我心忽然沉了下,因為他的話,也因為他假設的情景。&ldo;記下了。&rdo;我輕吐口氣,努力讓語氣輕松些。&ldo;隆基來了。&rdo;他看了眼窗外,漸緩和了神色。李隆基?我看他嘴角的笑意,不禁也想到了一直以來的傳聞,笑著附和道:&ldo;聽說此處有個舞姬姓趙,頗得臨淄郡王的寵愛,方才坊主還在說我們來得巧,今天正是她最後一次獻舞的日子。&rdo;說完,喚夏至開了内窗,卷起了珠簾。潞州雖小,卻極重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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