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碟裡金黃色的方塊糕點,散發着淡淡的桂花香氣,卻絲毫沒有引起楚清的食欲。事實上,她并不是太喜歡甜食,即便是宇文桑送來的榴蓮糕,也是因為她思念榴蓮的緣故,才吃了一些。“文大人可能不知,這些糕點,我如今已經食而無味。”楚清眸光移開,笑靥如花的道。文青竹眼中閃過陰沉,露出僵硬的笑容:“沒關系,楚姑娘如今喜歡吃什麼,我讓人再去準備便是。”名柳眼中浮現譏笑,酒酒也露出輕蔑的笑容。隻不過,此刻隻注意楚清表情的文青竹,并未注意到她身後的兩個丫鬟。楚清嘴角微揚,看不出她此刻是歡喜還是生氣,隻是意味不明的道:“文大人果然好威風。”文青竹眼中浮現一絲得意,根本沒有察覺到楚清話中的諷刺之意,反而道:“呵呵,那裡那裡,隻是區區小事罷了。”楚清心中冷笑,不再答話。兩人之間陷入沉默,似乎找不到什麼話題。文青竹偷瞄楚清,見她低眉垂眸,如雪的肌膚,晶瑩剔透,眉如遠山,如雲如煙,唇紅賽梅,嬌豔欲滴,身若扶柳,聘婷妖娆,讓他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去抓住她放在桌上的柔荑。“小姐喝茶。”酒酒适時的端起一杯茶,遞給楚清。楚清贊賞的一笑,接過茶杯,避開了文青竹伸過來的手。“果然是好茶。”楚清輕抿了一口,好似沒有看到文青竹的動作一般。讪讪的收回手,文青竹狠狠的瞪了壞他好事的酒酒。重新挂上笑容,他道:“你在安甯為難之際的所作所為,劉賀都已經告訴我了。你放心,我一定會呈報給朝廷,為你請功。”“多謝文大人了。”楚清輕點颌首。“你我之間何必如此客氣?”文青竹喃喃的道。這一次,再見楚清,他覺得當初那閨中端莊、賢惠的少女已經不一樣了。不僅更美,而且整個人也更有魅力,她靜靜的坐在那,卻能夠輕而易舉的吸引人所有的注意力,讓人不舍移開。“阿離……”“文大人。”楚清輕擡眸光,看向文青竹。無奈一笑,文青竹隻得道:“我叫你楚姑娘,實在不慣,還是阿離順口一些。”楚清的手指輕拭着茶杯的杯沿,笑容依舊:“很多事都是從不習慣,到習慣的。文大人,你說是麼?”“不,阿離。沒有你,我無法習慣。”突然,文青竹深情的看着她,不顧丫鬟在場,說出了這次邀約的目的。楚清皺了皺眉,笑道:“文大人可是喝醉了?”“我沒有。今日我滴酒未沾,又怎會醉?”文青竹反駁,話剛說完,卻又癡癡的看着楚清柔聲道:“就算是醉,那也是因為阿離,酒不自人人自醉。”楚清收起一身的雞皮疙瘩,淡淡的道:“文大人有什麼話,還是盡快說罷。楚清畢竟是待嫁閨中,在外逗留太久,對名聲不好。”“阿離,之前我也是無可奈何,今日約你出來,便是與你相商你我将來的。”文青竹雙眼幾乎柔得滴出水來。楚清嘴角一抽,不明所以的反問:“你我将來?文大人莫不是忘記了,在文楚兩家婚約解除之後,我和你之間就再無關系。”最後四個字,她咬得十分重。文青竹面露痛苦之色,難過的道:“阿離還在責怪我麼?當日,我高中狀元,本想立即回鄉迎娶你過門。卻怎奈被恩師看重,将愛女許配于我。若我拒絕,那我這寒窗苦讀十數年,便毀于一朝,無奈,我隻得忍痛寫下休書。可是我原本想着,待過一兩年,我仕途穩定,便再迎你進門,你我共叙前緣的。阿離,你要相信我,我從未将你忘懷,甚至時時刻刻都在牽挂着你。這一次,得聖上聖眷,令我來赈災,在遇見你,我才發現,如今的我一時一刻也不願與你分開。隻要你點頭,我立即就向嶽父大人提親。”楚清之所以沒有打斷他的話,就是想聽聽他到底打着什麼主意。等到這最後一言說罷,她才明白,這個男人還沒死心。居然還想打着人财兩收的注意。那次的悶棍,打得還不夠麼?就連酒酒和名柳,都露出一臉癞蛤蟆想吃天鵝肉的表情,不屑的看着自顧表演的文青竹。楚清沒有言語,讓文青竹更加的得寸進尺。他站起來,走向楚清,口中欣喜的道:“阿離,我就知道,你心中還是有我的。你可以惱我,怪我,卻不可以離開我。你我之間青梅竹馬,十幾年的感情,你怎麼舍得抛卻?”“文大人止步。”楚清緩緩擡眸,清幽的眸底一片冰冷,看向文青竹,讓他腳下雙足如灌了鉛一般,難以動彈。楚清從椅子上慢慢站起來,對着文青竹嫣然一笑:“今日,文大人記起了你與楚清之間有着十幾年的青梅竹馬之情,何以寫下休書時,卻如此幹脆果斷?恐怕,那時文大人滿心思都是娶得官家女的欣喜若狂吧,又怎會想起在這南端城池中一個小小的商人之女?”“阿離,不是……”“文大人莫急,聽我把話說完。”楚清笑容不便,語氣輕緩:“文大人要飛黃騰達,楚清也絕不會去做那惹人嫌的攔路之人。終歸你我還未拜堂,這婚約取消也就取消了。但是,有些賬目,卻不能因為婚約取消而被遺忘。”“什麼賬目!?”文青竹一聽,心中突然升起一種不妙的感覺。楚清笑得動人,慢悠悠的道:“你我婚約還在之時,我楚家接濟你文家,到算得上是親戚間的來往,你情我願。如今婚約已經取消,我楚家與文家再無關系,那麼還請文大人盡快将這些年,楚家接濟文家的銀兩按照市利退還楚家。名柳,你幫我算算文大人一共欠楚家多少銀兩?”“是,小姐。”名柳微微屈膝,站直後奚落的道:“文大人讀書時束修,每年五十兩,逢年過節從楚家得到的銀兩物質,折算下來也有一百兩。遇到同窗間的走動,酒錢,還有去茶坊,書廊等等,還有文房四寶這些雜物加起來每年也有百餘兩。每次趕考,文大人也會從楚家得到百兩紋銀,還有文家老爺病重,也是楚家請的大夫,前前後後送去的藥品、補品這些加起來,也有好幾百兩了,還有文家祖墳的修葺等等。小姐,奴婢隻是粗略算算,文大人欠咱們楚家的銀兩,就有三千餘兩白銀。”文青竹的眼角随着名柳的話,不斷的抽搐,惡狠狠的盯着她,那陰冷的目光也不斷掃在楚清身上。楚清微微一笑,絲毫不介意文青竹那怨毒的目光:“那就算三千兩吧,畢竟相識一場,略了零頭算是送個人情。這三千兩銀子,按照如今市場上借貸的三分利,這些年下來,剛好也就是五千兩了。文大人俸祿每年折算下來的銀兩大概在三百兩左右,當然文大人年紀輕輕,有文采風流,步步高升是一定的,這樣看來,未來文大人大概六七年的俸祿剛好夠還楚家的債。文大人,你看楚清可有算錯?”“你!”文青竹被這一串數字,還有巨大的債務驚得說不出話來,直直的看着楚清,一臉的難以置信。“阿離,我們不開玩笑可好?”幾息後,文青竹深深吸了口氣,堆出笑容,看向楚清。楚清擡眸,無辜的看向他,緩緩搖頭:“楚清并無玩笑,今日前來,就是為了和大人将這筆債務算清。你放心,我不會逼着你現在還債,隻需要你在這張欠條上簽字畫押即可。”說着,她從袖袍裡掏出一份寫好的清單,遞給酒酒,笑意盈盈的道:“酒酒,伺候文大人筆墨。”酒酒忍住笑,接過欠條。“是,小姐。”“楚清!你不要欺人太甚!”文青竹惱羞成怒的指着楚清。楚清冷冷笑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是天經地義之事,就算是到聖上面前去說理,文大人也說不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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