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雖高,但終有終點,大山再陡,終亦有路,就在有志者的腳下。
碧空如洗,雪山如筍,峰插碧空,在雪山頂下,有條綿延三十幾裡的隊伍,點着明亮的火炬,迎着狂風,在路仁裴眼裡,就像是螞蟻行軍。
不過,傳來的低沉号子,聲調很怪,似有某種音律大道蘊含其中,隻是這樣大吼大叫,自然導緻了周圍的雪崩,湧向了這群螞蟻。
雪崩的聲響如天塌地陷,沖下來的景象就像洪水一般恐怖,摧枯拉朽,但這支隊伍完全不懼,因為不是人類。
隊伍的最前沿,是八個腰廣十圍,赤身露體,頭蒙麻布的小巨人們,他們低頭,分成兩排,肩扛兩個根巨木,背負起一座紫金王座行走于雪山頂上。
王座上蓋着有厚實皮毛,顯然是用獸皮制成的褥子,正中間坐着一個身披錦衣,頭戴羽冠的蒙面女人,相比于王座的巍峨,她身形就顯得嬌小許多,仿佛是一個孩子,坐在階梯上踢踏着腳。
但,整個隊伍中,最令路仁裴忌憚的,就是這個蒙面女人。
這個蒙面女人看向聲勢浩大,急速奔騰的雪崩,紫色面紗裡,朱唇輕啟,那聲調很怪的言語随風飄去很遠很遠,不僅是路仁裴聽得真切,更是呼應了極遙遠處,某個緯度之上的力量,似乎某種大道直接被激發了,頓時天空有極光出現,元素紊亂,隻見光芒中一隻隻雲手夢幻出現,纖雲弄巧,不覺間,拖着一輪明月從虛空中飄然出現,那皎潔月光四射,如水傾洩在整個雪山上。
那奇異月明似乎凝滞了時空,雪崩之重力,竟然讓滔天巨浪般的雪崩如同冰雕,在她的隊伍面前一動不動。
路仁裴看向那輪散發奇異光芒的銀盤,他在雪山頂上修行,他距離最近,感受得最深。
“好像是聖人,氣息很強大,位格很高,但這氣息之中,為何有股令人奇怪的感受……陰氣太重了,這大概就是聖人們來這裡的原因,為了自己族群的……謀求出路?”
路仁裴略一沉吟,決定起身,暫避鋒芒,反正他已經修行有成,無需再忍,誰料蒙面女人的聲音再次遠遠傳來。
“道友何必呢,我們才是打攪了你修行的客人啊。”
路仁裴倒未驚訝,女人若有敵意,早就動手了,雙方都是獵人,眼光放遠,槍口遙指。
“道友先在此修行已久,何必着忙離開,此地雖苦,妾身卻明白,是個真正的好去處……”
那蒙面女人千裡傳音,倒是饒有興緻講解起此地風水,對修煉的萬般好處。
路仁裴擡頭,看向那輪銀盤,無暇銀盤,太過優美,光縷垂下萬道,絲絲縷縷卻一點也不亂,平行和交錯中,完美,和諧,複雜無缺。
從本體出發,映照虛空。曲線,形制,表面上,都看不到任何違和的點,但,沒有違和……這本身就是最大的違和。
路仁裴從内心深處感到一絲恐懼,一種本源的壓制,那東西……是活的!
怪哉怪哉,天地本不全!不全才有氣象全啊,不全才會演化至今。
“奇怪,何等偉力生出這種存在?”
剛剛想到,他的意識就作出了回答。
“域外天魔!非我源流!青天為屋瓦,日月作窗棂,滿天星鬥皆外道,四山五嶽為正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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