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突然來的畫面感,時希搖搖頭,打破了内心的猜疑。
黎安筠噘着嘴看着時希,哼了一聲然後用被子蒙住自己。
時予笑了一下,看着時希,又好笑又好氣,“爸,在想什麼?”
“沒什麼,陳爺爺打電話過來了,你倆準備什麼時候去?”時希把輪椅推到床邊,黎安筠把外套套在他身上,套了一雙白色的長襪,拉到膝蓋,正好把睡褲固定住,“不好穿襪子,哥的腿…”
“我來。”時憬妍揉了揉他的小腿,肌肉痙攣慢慢的就好了,腳背腫起來,輕輕地往下按了按。
“安筠去洗口洗臉,桌上有煎包和清酒。”時希把黎安筠帶下樓,人兒差點沒從樓梯上摔下去。
“黎安筠,走路看着點路。”時希一把把他提起來,還好眼疾手快,不然整個人就往下栽。
“爸,弄疼了…”突然被扯住帽子,喉嚨卡了一下,嘔出聲,時希吓得趕緊往下走,差點沒釀成悲劇。
時憬妍把時予連着被子橫抱起來,輪椅被爺爺拎到了一樓,天氣越來越暖和了,他倒是覺得越來越冷,風一吹就一陣哆嗦。
每天把他抱起來放下去,時憬妍好幾次撐不住了,又想想時予自己親身經曆的那些,他能堅持多久,大概日子就能繼續過多久。
最後,不管怎麼樣,都随他去。
“哥,我吃完了。”黎安筠把煎包留了幾隻,底下硬硬的那層脆殼被他撕掉了,怕他不消化,隻留了軟軟的皮兒和肉餡。
“嗯。”時予被時憬妍推到桌子旁邊,瓷碗裡果然放着幾隻隻剩皮兒的煎包,黎安筠把清酒裡面的米挑出來,細緻入微到時予越來越覺得他在浪費他的生命。
黎安筠端着碗,坐在他腿上,一隻手拿着勺子舀着,時予配合着吞咽,米酒也喝了一小半。
吃過了,正好時希準備出門,順便把他倆帶過去,自行車放在角落裡生了塵,上次爺爺騎着去集市上,壞了車鈴铛。
“安安,好了嗎?可以帶哥哥一起出門嗎?”時希拍了拍自行車的座椅,黎安筠跑了兩步,手撐着後座,直接蹦到座椅上。
“嗯,媽讓我們帶了排骨和玉米給陳爺爺,還要講新年快樂。”黎安筠笑盈盈的看着時希,嘎嘎跟在車後面,不停的叫着。
“哥哥怎麼辦?不要了?”時希刮了刮黎安筠的鼻子,看着一旁的時予,一下子覺得酸酸的,明明是新年,接踵而來的意外讓他覺得新年和普通的日子沒有任何期望。
“要,要哥哥…”黎安筠一腳蹦下自行車,扶上輪椅的扶手,往前推着,風迎面撲來,帶着桃花的香氣濃郁。
時希搖搖頭,無奈中又想抓住一絲希望。
“安安馬上要過生日了,過完生日就正式邁入十七歲,今年生日準備怎麼過?”時希推着自行車的車把手,偏過頭看着黎安筠,今年也是期許來年平安順遂的一年啊。
“和哥哥一起過,哥哥的生日就在安筠的後幾天,那就送成年禮吧。”黎安筠認真的看着時予的側臉,十八歲的少年可能也會像這樣,推着輪椅慢慢活着。
“嗯,成年禮得好好挑是不是?”時希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好像在把什麼推向風口浪尖的感覺。
“等會兒去陳爺爺家不要提哥哥的事,爺爺很喜歡你們。”時希簡單的幾句話讓黎安筠心跳顫了顫,風吹着枯木,揚起空氣裡細小的塵埃。
“嗯,哥,今天挺暖和的,要不要脫衣服?”黎安筠蹭了蹭他後腦勺的頭發,軟軟的發絲搭在他的指節上。
時予搖搖頭,笑着看着落進池底的光,正好砸在一塊石闆上。
心動一刹,黎安筠抓着時予的手,好像又想到了上次告白的時候,俯下身一個輕吻,唾液纏在嘴角,舌尖輕輕一勾就滑進口腔。
時予無數次被他的吻困住,瀕臨深淵又徹底陷進去了。
配合着他薄唇的微小動作,慢慢加快心跳,最後留下痕迹。
“剛剛鞋帶散了,走吧,還有幾步路就到了。”時希在後面蹲下身,沒有注意到前面的少年,那個吻他看到了也會理解。
“哥,甜嗎?我出門的時候吃了塊糖,應該是甜的吧?”黎安筠揚起嘴角,時予秒懂,笑了一下,這個突如其來的吻是甜的,淡淡的夾雜着一絲甜香。
“甜。”時予居然勾起舌尖,掠過薄唇以後渾身一陣酥麻,背對着他,也看不清臉上的表情,隻覺得風吹的很肆意。
陳爺爺站在院門口等他們,奶奶坐在藤椅上,晃着樹影斑駁。
黎安筠一看到陳爺爺,興奮的往前跑了一小段路,一下子撲到爺爺懷裡被摟着。
“安安和予兒都來了啊,快進來快進來,雞湯粉絲剛剛煨好,香着呢。”爺爺自然的接過輪椅,往院子裡推,關于他的事,隻字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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