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快樂,予兒和安安今年也要平安喜樂,萬事勝意,給。”林知秋帶着葉落過來了,還是和以前一樣,風衣配長褲,葉落裹着厚厚的羽絨服。
“林老師,新年快樂,安筠,說話啊。”時予讓時憬妍把被子往上扯了扯,胸口露出來的一大塊皮膚被被子遮住,“他鬧情緒了。”
“予兒,對不起…”林知秋沒有告訴葉落真實的情況,他隻是對他說,時予傷的很嚴重。
“大過年的,别說抱歉的話,要實在要說,就等着年後說啊。”時予本來已經原諒了他了,但黎安筠懷恨在心,他不知道怎麼原諒葉落。
看到葉落的一瞬間,黎安筠捏着拳頭沖到葉落面前,臉上的表情變得很兇,不幼稚,但又會讓整件事發展成另外一種結果。
葉落看着黎安筠,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又想逃避又不想背上肇事逃逸的罪名,餘光看着時予和時憬妍。
現在的場景更像是自己負荊請罪,葉落咬着下唇,露出認錯的表情,手足無措的站着,等着黎安筠接下來的動作。
“安筠,過來坐着,别杵那兒杵着了。”時予掙紮着想翻身,平躺了幾天,頭一陣一陣的發暈,犯惡心,喉嚨裡一直有痰液溢出來。
“予兒,要不要坐一下?”時憬妍掀開被子,把輔助支架固定在他身上,按照護工的交代,慢慢的扶着他坐起身。
時予喘着氣,額前的頭發汗濕了,病服的系帶松了兩條,沒有穿外褲,病房裡的溫度慢慢上升也不覺得冷。
黎安筠坐在椅子上,揉着時予的腿,沒什麼多餘的肉了,快趕上小姑娘手臂那麼細,已經被壓迫的嚴重變形,隻能靠按摩恢複。
一陣肌肉痙攣以後,時憬妍把他的腿壓在被褥上,兩條長腿陷進被褥裡了,時希把他的腿扶着微曲,往兩邊分開。
“林老師,落落,坐一下吧,這也不是在家裡,沒辦法招待你們。”時憬妍把被子搭在他身上才想起來忘記招呼他們了。
時予坐在床上,總覺得馬上要傾斜下去,隻能挨着床杆,林知秋拉着葉落坐下來,把拎着的袋子放在床頭櫃上。
“有什麼話等新年過了再說,别哭喪着臉,又不是來給我奔喪的。”時予笑了一下,少年放蕩的模樣和心跳違背,他怎麼也不敢想象。
和那一次一樣,黎安筠也是這樣說的。
“叔叔阿姨,這個給予兒,我們就先不打擾了,真的不好意思,等年後,盡力償還。”林知秋看着葉落,害怕到瑟瑟發抖,可能第一次見到真正的截癱病人吧。
“哥…我……我不知道要怎麼辦了”葉落抓着林知秋的手,無助和無力席卷全身,他知道做出這種事,誰也原諒不了。
“坐坐吧,今天元旦,安安這麼喜歡你,你陪陪他吧。”時憬妍看着面前的少年,眼淚順着下颌往下淌,一滴一滴砸在手腕上。
護士敲了敲病房的門,得到允許以後推着車進來了,看着病房裡的場景,倒覺得自己進來的有點不合時宜。
時予崩潰的開始反抗,大聲尖叫,情緒失控,整個人陷進歇斯底裡的痛苦中。
“爸,我不要…我不想一輩子就隻能這樣了,我不想…我想站起來…”時予垂着眸子,哭到聲嘶力竭,撕心裂肺,明明知道已經是過去式。
“予兒,聽話…等以後我們做複健啊,予兒很堅強的是不是?”時希把他慢慢的扶着躺下,抽了兩張紙巾幫他把眼淚擦幹淨。
“上營養液啊,這麼一直不吃不喝也沒辦法。”
“阿姨,哥哥也是第一次這個樣子,他不舒服難受了怎麼辦?”黎安筠抓着護士的手,拗不過他,隻能蹲下身哄兩句。
“你坐在哥哥旁邊,哥哥難受了就摸一下。”護士把針頭紮進時予的血管,本來沒有知覺了,紮針的時候,手臂居然痙攣了一下。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疼…嘔…”時予失控的喊叫,怎麼也阻止不了護士的動作,呼吸和心跳加快,總覺得腦袋充血。
“哥…一下子就好了,安安在啊…”黎安筠揉着時予的頭發,一下一下,動作很輕很輕,時予躺在病床上掙紮,像用刑的人被束縛住身體,疼了也沒辦法動彈。
挂上了營養液,足夠維持他的身體機能。
時予覺得自己像任人宰割的傀儡,除了思維是自己的,其他的什麼也不是。
林知秋和葉落回避了,已經離開了醫院,留下來的紙袋裡是一摞現金還有一封信。
“哥…安筠也好疼…”
沒有得到回應,合眼睡着了。
新年的風很安靜,沒有驚擾到世俗和少年。
第56章safezone·體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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