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予一看到時希,情緒一下子不受控了,沖過去抱住他,眼淚貼着他的脖頸,濕濕熱熱的液體往下淌。
不敢碰了,怕碰疼了,也怕碰碎了。
“爸,我…我我…我想你了…”時予沒有松手,這段時間,在冰冷的泛黃的病房裡,讀懂了很多人情世故。
“爸也想予兒了,想安筠了,事情都結束了,我們又重歸于好,好不好?”時希伸出小拇指勾住時予的指尖,一隻手攥着黎安筠的手,他手背滲着薄汗,潮濕的在空氣裡掀開。
“嗯,予兒怎麼了,不是說什麼事都沒有嗎?這怎麼戴這個了?憬妍,這怎麼回事啊,我就出去了幾天,這…”時希把時予的外套拉開,一下子就注意到了時予退半步的小動作,心髒開始犯疼。
“别說了,剛剛本來就鬧情緒了,能不能讓他不要在想起來,不要繼續在意了。”時憬妍碰了碰時予的肩膀,時希在意的不過就是世俗眼光。
“我就是怕…畢竟一個月也不是那麼短。”時希輕聲歎了一口氣,風停了,外面開始飄雪,冬末第一場雪,外面寒風凜冽,第一場雪如期而至。
黎安筠一個人抱着睡衣去浴室洗澡,浴缸裡放滿了溫水,已經擠好了沐浴乳,還加了幾滴桂花香水,洗完以後從頭到腳都是香的。
一個人坐在浴缸裡,頭仰着,看天花闆上那道小小的裂縫,在時予進手術室之前,他彷徨無助過,他絕望失落過,他也自責懊悔,但是他終究獨自一人把這些藏在心底。
等一束光落下,又輾轉人間。
“哥,是不是讨厭我了?”
“他們是不是都開始厭倦這樣的生活了?”
“他們說的沒有是什麼意思?”
…………
時憬妍躲在門後,黎安筠說的這些話他都聽見了,唐念荌不知道他的這些顧慮,隻有他自己知道。
時予躺在床上,任人擺布,睡衣的布料貼在身上,和病服的不一樣,很軟很舒服,沖了熱水澡渾身的難受都卸下了。
“安筠呢?他還在洗澡嗎?”時予看了一眼時間,已經距離半個小時了,浴室的水聲停了,人兒胡亂的套上睡衣,踩着時予的拖鞋走出來。
“哥,來了,我要和你一起睡,你往旁邊挪一點點可以嗎?”黎安筠還沒進房門,不知道踩到什麼東西,整個人撲到地上。
“黎安筠,你小心一點可以嗎?”時希把被子搭在時予身上,每一個動作都小心翼翼的,從小到大都很少讓時予接近醫院這種地方,沒想到,他居然主動的靠近。
“喲,完了,牙又磕松了,這好玩了叻,哈哈哈哈哈…”時憬妍用手背抹了抹眼角,故作鎮定無事發生一樣。
“上次那顆還沒有種上,爺爺會罵安筠的,給爺爺增加負擔。”時希知道黎安筠磕掉恒牙的光榮事迹,還有林知秋帶他去牙科,看到醫生就大哭的名場面。。。
“笑什麼啊,本來牙就磕松了,還笑,再笑就…就打你們啊。”飙着一口純正的武漢話,捏着拳頭看着時希和時憬妍,就是不敢看時予。
少年躺在床上,半閉着眼睛,睫毛輕輕地顫了顫。
沒有睡着,也沒有任何表情,像一瞬間抽走了心跳,剩一具空殼而已。
失去資格才好,等雪落了半晌,差不多要漫過腳踝。
第46章safezone·塌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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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走啊,去學校上課啊。”一大早就開始折騰時予,睡衣的扣子扣歪了,褲腳卷上去了一隻,一隻襪子在時予手上,這晚上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世界大戰戰敗了。
追溯到昨天晚上,黎安筠不依不饒的想和時予擠在一起睡覺,無論時憬妍怎麼勸都不聽,好不容易趁着他松口鑽進了被窩。
一躺在床上,渾身上下都疼,席卷全身的痛意時予抵不住,用腳拼命的蹬着黎安筠,每一下都重,腿上都是淤青和被指甲劃傷的痕迹。
黎安筠早就知道他忍不了,故意挨着他睡。
…………
“嘶…疼…”時予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揉了揉被黎安筠抓疼的手腕,昨天晚上隻喝了一點粥,幾乎沒什麼味道,沒有撒鹽似的。
“安安,小心别摔下去了,這床有點高啊。”時希半夜爬起來幾次,總是悄悄推門進來看,有時候看到時予疼的皺眉,心裡也過意不去。
“予兒,今天想去學校嗎?”時希拿了一套寬松的襯衫遞給時予,褲子是束腳的,外面搭一件淺藍色風衣外套,“出去就穿羽絨服,不出去就這樣穿。”
“想去學校,現在幾點了?”時予把被子掀開,風灌進被子裡,冷的一哆嗦,馬上就新年了,跨年夜那天,約好一起打開那個生鏽的鐵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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