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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頁(第1頁)

“會答應。”抽完血以後,手臂發疼,時憬妍坐在他旁邊,扶着他的手,一隻手用棉花用力的堵住針孔,時予笑了一下,不知道是出于什麼心理。

一邊是家人,一邊是未來,黎安筠覺得整個世界都在和他作對,他不想給他惹麻煩,但是惹得災禍多了,是不是就印象深了。

一直以為避世很難,現在回頭看一看,回避問題真的好簡單。

“予兒。”時憬妍捏了捏他的手,和黎安筠一樣掙紮,一邊是好不容易碰上的緣分,一邊是靠本來就不富裕的生活拉扯大的親骨肉。

“你們會尊重我的吧,就像小時候一樣。”時予認真的在同意書上寫了最後一筆,交給等在旁邊很久的醫生。

在那個年代,器官移植手術成功案例不多,但無論如何,他都不想放棄現實。

一束光陷進憧憬的日子,就像歲月輪回,哪怕是以失敗收場。

“嗯,媽尊重你的選擇,決定權在你手上。”時憬妍一瞬間覺得時予已經不屬于自己了,像是屬于整個人間。

“予兒,别…”黎堔哭了,眼淚往下淌,沾濕了枕套,本來查出這個病的時候已經做好了足夠的心理準備,結果因為時予,破防了。

“爸,沒事兒,肝髒移植不礙事兒,真的。”時予看着黎堔,不管怎麼樣,黎堔對他和黎安筠,從來都是一碗水端平,甚至會漫過他。

黎安筠許久沒有開口,緊咬着下唇,一臉凝重的看着,從自己開端,又在他身上結束。

所有的一切都塵埃落定,血一點一點的順着點滴管流進他的血管裡,時予閉着眼等醫生宣布手術開始。

未知的,但又很清楚結果的意外。

“哥,你會不會覺得我很自私啊,我是不是不應該提出這樣的無理要求?”黎安筠看着時予,眼睛裡的小星星熄滅了,剩下的是光流逝的灰燼。

“不會,爸對我挺好的,滴水之恩,定當湧泉相報,這點道理都不懂,那活着還有什麼意思?況且這件事和你沒關系。”時予依舊溫柔,伸手揉了揉他的指尖,和他沒關系這幾個字說的很輕松。

就像一瞬間釋懷了什麼,把他的溫柔聚攏,又慢慢擴散在方圓幾裡。

手術前的準備工作用了三天,老式醫院條件不算太好,但也不算太差,科室不多,給的隐私空間也不多。

晚風中總能夾雜着一絲傷感,四周全是泛黃的舊物件,靠窗的位置放了一台取暖器供暖,空氣潮濕,終究抵不過左胸口的炙熱。

輾轉在各個科室裡,除了配型抽血注射以外,剩下的就是靠營養液維持身體機能運行,想着明天的移植手術,黎安筠緊張的徹夜難安。

明明一開始是他提出來的,現在又害怕了。

“嘔…媽,吐…想吐…”時予撐着床沿,時憬妍把塑料盆從床底下拿上來,放在床上,本來就漂亮的眼睛,噙着眼淚,像暈了一層玻璃,一碰就碎。

“哥,不要不要不要…”黎安筠終于懂了時予每次的感受,看着走廊上經過的推床和病患,慶幸這世間還有這麼多日子可以浪費。

“安筠,不要什麼?”時予抽了兩張紙巾擦嘴,可能因為太想保護他,所以把心事都藏在心底,哪怕是陷進淤泥裡,都不舍得挖出來。

他知道,如果哪一天黎堔因為疾病,沒有繼續守在他身邊,他該有多難過。

“哥,我不想…不想這樣了…,對不起,我錯了啊,我不該這樣做決定……”黎安筠一把抱住時予,眼淚像水龍頭一樣,突然打開了閘,一瞬間山洪崩塌,“我求你了…不要…”

邊說邊哭,整個人已經泣不成聲,聲嘶力竭以後還不是要接受現狀。

黎堔被突然來的結果壓垮,本來想等到黎安筠變成他想要成為的樣子,現在感覺,能陪他的日子越來越少了。

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怎麼樣,覺得身子很沉很沉,明明在沒有拿到結果以前,精力特别充沛,能帶着他們去散步去祈禱。

“你想不想要爸爸?如果想,那隻有哥哥能讓爸爸高興,安筠隻能讓爸爸安心。”時予抱着黎安筠很用力,想把他揉進心髒裡,牽動着每一根神經細胞。

“想要爸爸陪安安,但是不想讓哥哥這麼難過,不想…”小聲的呢喃化成窗外絲絲細雨,玻璃上留下雨的痕迹,一直往下蔓延。

“沒有,才沒有難過,就是太累了,安筠,你要不要過來擠擠被窩?”時予把被子掀開一點點,下身穿着病服,上身依舊是白襯衫,帶蕾絲邊的。

領口還系着蝴蝶結。

“要,要和哥哥一起!”黎安筠抓着時予的手,時憬妍趕緊把他的手放開,“一起擠被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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