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剛在一起時,她正面臨中考,他也在準備高考。路晨怕影響她,在學校裡從不表現出兩人有任何那方面的關系,私下裡每隔一兩天就會在晚上來看她。因為怕開車太醒目招人非議她,他都是騎着車去的。從修車廠到她姑姑家,最快也要一小時十分鐘,可也隻能見她一個小時。每次來,他都騎車帶着自己避開家屬區,從家屬區騎車到軍事區,經過學員兵住得一幢幢宿舍樓,再一路到底,在燕山山脈腳下的小門才停下來。那個地方偏僻,還有幾個土墳包,大半夜的陰森恐怖。她就偎在他懷裡,和他聊天,還要随時被路過的巡邏兵望幾眼。那時她臉皮薄,每次有巡邏兵經過都會用他肩膀擋着自己大半張臉,臉上又熱又燥,害羞的要命。現在回想起來,如果當時路晨想和自己做什麼親昵的事,騎車帶她離開大院就行,可他從沒這麼做過。有些事等長大了,成熟了,再去深想就會懂,身邊人究竟孰優孰劣,孰好孰壞。兩人也沒多在機場耽擱,趕在三點前到了約定地點。表弟媳是個特會來事的人,備好了禮,在上去的電梯裡叮囑他們:奉承話要說,苦情也要賣,當然搭腔過渡也必不可少,總之要為孩子轉學創造最優良的環境,班主任這關是必須要過的。到老師家門外了,表弟伸手敲門。沒半分鐘,一個大學生模樣的姑娘開了門,在看到衆人刹那,原本禮貌微笑的臉僵住,有驚訝,也有不敢相信,不停回頭:&ldo;媽、媽!有人找。姐夫,姐,快來,有客人。&rdo;說完就不停客氣對衆人說不用換鞋,快進來。可那雙眼睛閃閃爍爍的,像有千言萬語,隻盯着路炎晨。衆人都察覺出不對,也不知不對在哪。進了屋,衆人落座。兩姐妹嘀嘀咕咕,笑着,妹妹還不停去推那個戴眼鏡挺斯文的姐夫。秦小楠的班主任是個五十歲左右的女老師,挺嚴肅的,看家人這麼不懂禮貌倒很生氣:&ldo;你們鬧什麼呢?&rdo;&ldo;媽,我們是看到熟人了,&rdo;姐姐解釋着,到沙發邊上對路炎晨點頭示意:&ldo;請問,你過去是特|警嗎?&rdo;&ldo;武|警。&rdo;路炎晨糾正。有區别嗎?那個姐姐愣了下,略過這個不重要的問題,接着就揪過來自己妹妹,講起了他們在幾年前國慶假期的那趟驚險的自助遊。那時,姐妹倆約了七八個同學去西北部旅遊,碰上了火車站大批旅客滞留。當時就是坐在沙發上的這位路隊帶人來和另外一批警察碰頭,維持現場秩序。那晚有不少是等了十幾個小時的逗留旅客,天南海北的人,魚龍混雜,到後半夜也不知是誰先挑頭鬧了起來,混亂一觸即發。就是他們這些人搭着人牆,讓旅客一波波自覺排隊過渡到安全區域。這些姑娘們起初都不太當回事,還都樂呵呵小聲讨論着要不要趁着擁擠,撞上下指令的這個大帥哥身上,撞出一段浪漫情緣……直到人群突然爆發大騷動‐‐&ldo;當時就是你,端着槍壓在我肩上,把我們撥到你戰友身後的,&rdo;妹妹望着他,&ldo;你還記得嗎?我同學是直發,很長,到腰這裡。我是卷發,棕色的長卷發。&rdo;那可是小姑娘這輩子初次,估計也是唯一一次被迫接觸真槍實彈,實在難忘,在現代社會被英雄救美太難了。真是太難了。這句話問出去,大家都饒有興緻等着答案。而當事人路炎晨就在七、八雙眼睛注視下,波瀾不興地回答:&ldo;沒印象了。&rdo;晨曉照歸路(4)&ldo;你真沒印象了?&rdo;兩個小時後,歸曉在他車的副駕駛座上,還是沒忍住問了。&ldo;對那個時間點和任務有印象,對人沒有,&rdo;路炎晨左臂抵在車窗玻璃上,撐着自己頭,右手去打方向盤,&ldo;當時旅客兩千多,記不住人臉。&rdo;而且那陣子暴恐分子猖獗,他們這個中隊是臨時調過去的,時間緊任務急,又要避免大範圍踩踏事故,又要排查不法分子趁機鬧事。滿耳都是尖叫和怒吼,恐懼和咒罵,眼前一張張臉都是驚恐的,每個人都拼命想擠出去擠到安全地方,每個人都怕被人推倒在人群下,又本能地去推搡周邊一切,覓路逃生。那種時候,他沒閑心去留意人的五官有何不同,長發還是卷發……歸曉想想也挺有道理。她轉而去看窗外,仍舊是車海無涯。他們和表弟的兩輛車本是先後開出小區,去歸曉家附近的金寶街吃飯,卻被戒嚴封路截斷了。表弟那裡都到了,他們還和成百的車等在挂滿彩燈的街衢。西單。&ldo;我高中經常來這兒逛街,&rdo;歸曉指路炎晨左側,&ldo;一個是這裡,一個是動物園旁邊的服裝批發市場。我有個表妹特别會砍價,每次都帶着她能省好多錢。今天你見到那個表弟,小時候就是個跟屁蟲,我們都不願意帶他逛街,就把他甩在家裡,他還哭鼻子告狀。&rdo;。路炎晨手搭在車窗邊,迎着冷風去打量外頭密密層層的行人和各式各樣的燈光,大廈的,路邊的,還有那望不到底的店鋪招牌燈光。這就是他和兄弟們在邊關誓死守衛的&ldo;安定繁榮&rdo;。俗世氣息濃郁,對路炎晨卻是陌生的。他少年時住在北京遠郊,不太常進市區,後來考大學又是在南京,大二入伍一走就是十幾年。除了在歸曉提出分手後返過京,就真的再沒回來。所以路炎晨對這個戶籍所在地的知名商業景點的熟悉度近乎為零。為什麼說是&ldo;近乎&rdo;?因為昨晚他翻過地圖,研究了從機場到那個班主任家,再去歸曉家的路線。很快,道路管制結束。車海仍舊移動緩慢,導航裡,單調溫和的機械人聲不時冒出來,提醒路況。車從西單大路口開到金寶街那個飯店的地下車庫竟然又用了半小時。歸曉想給表弟撥電話,讓他們可以開始上菜了。低頭去翻号碼時,她肩上的頭發滑下來,擡手去捋,瞧見他在看自己。&ldo;我給潘浩打個電話。&rdo;她說。&ldo;晚五分鐘再打。&rdo;&ldo;……好。&rdo;車内安靜着,她想他應該有話說,等着,琢磨着,還以為會聽到多長的一段話能讓他準備這麼久,結果到最後不過一句:&ldo;趙敏姗那件事,結束了。&rdo;每個字,都跳躍着,在車裡漾開來。歸曉微微地笑起來,心情忽然好到不行。路炎晨看她低頭也是微笑,偏頭去看窗外也是微笑,就清楚她的開心。别看這句話簡單,過程卻幾多周折。路媽心軟,替趙敏姗跑了好幾次修車廠勸路炎晨,都被路炎晨冷回去了;反而是路爸一聽說兒子要還債,不用花自己的錢,身邊又有鎮上最有錢有勢的秦楓夫妻倆在那斡旋,直接兩手一拍,表态不管了;最後隻有趙敏姗想不通路炎晨一個窮當兵的,光棍一個,卻甯可還一百來萬也不願娶自己,死活跨不過心裡那一道坎,不肯松口。路炎晨對此态度堅決: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扯别的就沒意思了。這件事他也認為趙家沒什麼大錯,最多是嫁女心切,又想着他一個剛退伍回來的人必然急着娶媳婦,以為是一樁美事。可他真不能娶,如果趙敏姗想拖就拖着,拖幾年他倒無所謂,反正婚是不會結的。這話倒真戳中了對方死穴。拖到最後吃虧的還是趙敏姗,路炎晨對她來說又不是愛到不行要嫁的一個人,越拖越浪費時間成本,也更惹人議論。當晚,秦楓捎了趙敏姗的同意退婚的口信來,路炎晨立刻沖了個冷水澡,整晚沒睡,連拆三輛車。大早上又開車帶小孩出去兜風。繞着鎮上的一間間鋪子,去找歸曉過去最愛吃的刀削面館子。這麼多年了,竟還在,就是換了個地方,店鋪仍舊那麼大。小孩聽說是歸曉阿姨愛吃,也吃得高興。老闆認出路炎晨,第一句就問他當初那個小對象:&ldo;過去你常帶個小姑娘來吃,小姑娘長得可水靈,就喜歡吃辣的,吃一碗面能倒我小半瓶辣醬。大夏天的啊,我看她吃都出汗。&rdo;老闆笑呵呵的,路炎晨聽得也笑。他聽這話,還覺得老闆很有眼光,當年那麼多學生熟客都能記住歸曉。……電台裡,正放着一首老歌。歸曉頭枕在靠背上,偏頭,去看他。車一熄火就暗了些,車庫裡倒是光線明亮,路炎晨解開自己的安全帶,逆着光的臉也回望着她。歸曉一咬唇,又在笑。這笑落在他眼裡,讓他不得不去想去做點什麼事,于是靠近:&ldo;這麼高興?&rdo;&ldo;當然高興,你怎麼不早告訴我?&rdo;從機場到小楠班主任家,再到這裡都過了近六個小時了,他竟然現在才說。&ldo;下午和你們辦正事,不好說。&rdo;她聽着不對,心猿意馬地小聲提點:&ldo;這也是正事。&rdo;感覺脖子後被他的手掌扣住。歸曉不出聲了,心一牽一牽地跳着,跳着……屏着氣,硬生生壓着喉嚨。那漆黑的瞳仁裡鎖着她的影子:&ldo;歸曉?&rdo;
請勿開啟浏覽器閱讀模式,否則将導緻章節内容缺失及無法閱讀下一章。
相鄰推薦:女神和她的孩子們 強迫症穿成反派潔癖男主果斷卷走 遊戲能力繼承,我囤積百億防禦塔 其實楠木可依+番外 夜色妖娆+番外 我的心髒裡住了一把活着的短刃 念念不忘+番外 妖孽也成雙 重生80:彪悍農女緻富記 回眸一笑JQ起/回眸一笑秋波起 用漫畫看貝克街221B好鄰居 我,合歡仙體,開局女帝求親 至此終年/隻要我們在一起+番外 君子有九思 沉少訓養了個又野又嬌的遲崽崽! 逆向(黑籃同人)+番外 被扔深山後,極品家人崩潰了! 開局我取消婚約了,女主偏不同意 隻想和你好好的 重生蜜愛:霸道祁少偏執寵+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