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曉靠着台球桌,看他從兩扇深綠色的大鐵門走進來,大狼狗雖拴着,可見着個陌生男人還是狂吠得厲害。路炎晨偏頭認出那狗四隻雪白的爪子,低聲喚狗名字。大狼狗又吠了兩聲後,嗷嗚一聲趴下來。當年路炎晨看到這狗,才幾個月大小,竟還能認出他也是不容易。歸曉倒背手,手指扣在台球桌邊沿。他踏上兩級台階,走進屋子,看着浸在日光裡的她。如今姑娘過得挺好,應該說特别好,怕她被本不該屬于她的事煩心,他不忍心。上午看她忍着哭離開修車廠,比他三無狀态下高空傘降斷了胳膊還要疼,比他晨曉照歸路(2)路炎晨離開孟小杉家後,開車在運河邊兜風,最後将車停在一個不起眼地方。熄火,下車。……到六點多鐘,太陽落了山。靠在楊樹幹上抽煙的他撩了袖子,看表盤上的指針。差不多了。開車到孟小杉的飯店,包房裡,一屋子人熱火朝天的在聊。路炎晨進去時,上菜的兩個服務員小姑娘剛被路炎晨親爹吼出來,老頭隻要一沾酒就這樣,可還頓頓離不開酒。路媽老實巴交的,望了眼在門邊上摟住服務員小姑娘,輕聲安撫的孟小杉,内疚,可也不敢開口說話。孟小杉見路炎晨露面,打了個眼色:開誠布公說吧,我們在這兒呢,壓得住。路炎晨邁進門,他爹正在吹噓這兩年修車廠生意好,趙敏姗估計是聽父母說了,面色不善。可趙家老兩口話也沒說死,告訴女兒,一百一十萬不是小數目,加上路炎晨親爹還不知道這事兒,還有轉圜餘地。于是,猛瞧見路炎晨進來的趙敏姗,還帶着幾分希望被這個可能是未來老公的男人一眼就勾住了。上午去,他看上去很不痛快,挺頹的。現在倒爽利了不少,白色襯衣的領口敞了兩粒紐扣,半截鎖骨露在外邊。寸頭,高高的個子,背脊筆挺。當然,趙敏姗不是小姑娘了,心裡也還是有把秤在權衡他戰友那個孩子的事兒,還有路炎晨親爹的酗酒打人的臭脾氣。小孩是肯定不能留的,假如真要結婚,就找個機會送回去。親自送,算是給他面子。至于路炎晨親爹,趙敏姗倒不怕。老頭過去來自己家喝多了還說人就這麼幾十年,顧着兒女的都是傻子,據說當年路炎晨奶奶癱了,都被送到山溝的祖籍老宅,扔給左鄰右舍點錢照顧到去世,也沒再管。這種上不孝父母,下不顧兒女的未來公公,有什麼好怕的。大不了一拍兩散,老死不相往來。趙敏姗這廂還在打算盤,路炎晨站定了,接過秦楓遞來的半口杯白酒,擡手,直接仰頭一杯酒。路爸以為大兒子終于懂了要給自己面子,這是敬親家酒呢,未料路炎晨手裡酒杯落到桌上,就是這麼句:&ldo;在座的各位長輩,抱歉,這婚我必須退。&rdo;趙敏姗心忽悠,沉了。話剛出口,滿杯熱好的白酒,劈頭蓋臉就潑過去。他微一偏頭,避開大半酒水,全順着脖頸往下淌,襯衫也濕了。路炎晨抿了嘴角,半聲沒吭,眼睛裡冰冰冷冷的。路媽雖心疼,可猶猶豫豫不敢動,隻顧着拉路爸:&ldo;幹嘛啊,這大冬天的又拿酒潑孩子。&rdo;路爸推開路媽,撸了袖子就要抽上去:&ldo;小兔崽子,别以為從部隊上回來,老子不敢揍你了‐‐&rdo;&ldo;三叔、三叔,有話好好說,好好說,&rdo;秦楓笑容滿面,一米九零的大個子輕易就将一米七三的路爹擋下來,&ldo;不給孩子留面兒,也要給我個面子啊,三叔。&rdo;孟小杉也跟着勸:&ldo;三叔三叔,你和我爸這麼多年交情,可不能砸我們家的店啊。您别搭理路晨,讓秦楓去給您開最好的包房,今兒我這生意都不做了!就伺候您!&rdo;這兩口子本就面子硬,又故意将最好的包房留下來預備這一出戲,死勸活勸将路爸弄出了這間房。沒半分鐘,孟小杉又回來,将趙敏姗爸媽請了出去。燈光煌煌,包房裡一個大圓桌對面,隻剩了趙敏姗。路炎晨從桌上餐巾紙盒裡抽了幾張紙,将下颏和脖子上的酒擦了,拽開椅子,坐下來:&ldo;還要我說什麼嗎?&rdo;趙敏姗被他嗆得不行:&ldo;你這态度,我們沒法談。&rdo;路炎晨一笑,不說話。對路炎晨來說,趙家兩位老人都還情有可原,畢竟一來是和路爹要不回來錢幹着急,二來也是操心女兒的終身大事。可趙敏姗明明很清楚訂婚的事他不知情,還一口答應了,不說有多大惡意,卻也說不上光明磊落。&ldo;路晨……你家的情況我很清楚,我家怎麼樣你也知道,我們兩家都知根知底,也沒有誰配不上誰的說法。你都三十歲了,難道還真把積蓄都還給我家?你怎麼辦?你爸一定不會給你半分錢,你折騰來折騰去,最後還不是娶老婆生孩子嗎?你沒結婚過,入了婚姻的這個圈你就懂了,娶誰到最後還不是一樣過日子。&rdo;趙敏姗看他沒答,揣着能把他說動心的心思,又柔聲說:&ldo;這次我是真心想結婚了,你和我上學就認識,總比讓你去找個陌生人要強多了吧?而且你如果要替你爸還錢,還要借錢,附近村子的人不用打聽就知道你欠債多少了,到時候有誰樂意嫁你?&rdo;這場談話從始至終,路炎晨都沒要談的态度。這對他來說就是一個過場,他必須要和趙敏姗談談,證明是試過了,也是真談崩了。如此讓趙家老兩口和秦楓夫婦的面子上都能過得去。趙敏姗眼見着一句句話都沒回音,徹底來了脾氣:&ldo;我就這麼讓你瞧不上嗎?就算是我們瞞着你訂婚,也是你爸先欠錢不還。你這樣退婚,讓我在鎮上怎麼呆下去?你爸媽連酒席都定了!&rdo;路炎晨離開椅子:&ldo;你今天看到那小孩,會跟我至少五、六年。&rdo;趙敏姗沒想到他拐到這件事上,咯噔一下,心理上退了半步。&ldo;你就說路炎晨這人有問題,帶回個戰友的孩子要自己養,這婚你結不了。&rdo;話撂下,人頭也不回走了。那邊,秦楓将自己爸也叫過來,父子倆陪着路炎晨親爹喝酒。孟小杉按照秦楓的意思告訴路炎晨,估計路爸這麼一喝就要明天中午了,讓路炎晨先回去。總之今晚和趙敏姗這個當事人當面鑼對面鼓攤開來說了,就算走出一大步。接下來肯定要善後,養精蓄銳,急不得。她跟着路炎晨,一路走出大堂的落地玻璃大門,沒忍住叫住他:&ldo;路晨。&rdo;路炎晨回頭。孟小杉真是有滿腹的話。說吧,覺得對路炎晨殘忍,不說,又怕歸曉吃虧受苦。真是憋得自己難受。路炎晨猜度到她想說的,對孟小杉直接點了頭,說:&ldo;我會好好對她。&rdo;這人……真是太聰明了。孟小杉看那融到冬夜裡的背影,鼻子被冷風吹得發酸。等回到修車廠,下午就哭過鼻子的秦小楠拿了個銀色扳手在敲水泥地,敲得地方是挨着牆角的桌子下的那塊地方。他将秦小楠拽出來,瞧見地面上愣是被他砸出了坑,碎渣子一灘,露出了水泥下的黃土。路炎晨咬着煙,将小孩扯到面前闆正了,立正站好。一面去摸打火機,一面口齒不清地教訓:&ldo;幾小時了?還沒好?&rdo;秦小楠眼淚水轉着圈兒,眨眼就掉,眨眼就掉。路炎晨蹙眉,盯了他半晌愣是被逗笑了:&ldo;秦小楠,歸曉給你灌什麼迷魂湯了?我和你多少年交情了?她才帶你幾天?&rdo;秦小楠脖子一揚:&ldo;我喜歡她。&rdo;路炎晨眯起眼:&ldo;嗯?&rdo;&ldo;我喜歡她,看她哭我就想哭,&rdo;秦小楠雖然是個人小鬼大特會說話的小孩,可也因為是被一堆當兵的帶的,語言表達都很直接,從不打彎,&ldo;你利用歸曉阿姨對你的感情,讓她給我找學校。路叔叔,你這個人人品有問題。&rdo;路炎晨點點頭,煙也懶得點了,丢去茶幾上:&ldo;我人品有沒有問題,還有待商榷。可你說喜歡我媳婦兒這件事,性質太惡劣。敢有下次就把你扔回二連浩特,聽到沒有?&rdo;秦小楠還哽着眼淚呢,被路炎晨這句話噎得嗆得一陣亂咳嗽。路炎晨撫着小孩的後背,順便打量他身上這件新買的運動衫,秦小楠緩過一口氣了,抓着他的手就一個勁兒追問,是不是說真的?是不是他下午出去真去追回歸曉阿姨了?是不是中午來得那個長得和蛇精一樣的阿姨不會再來了?不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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