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晨瞥了眼屏幕上萊昂納多光着上身趴在女主角身上,馬車上的玻璃滿是霧氣,還有個清晰的手印……然後,又頗有些意味地眼風掃過她。她拿被子蒙住下半張臉,怎麼感覺是看小黃片被男朋友抓了包。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想看大結局啊。這電影怎麼這麼多這種……&ldo;收拾收拾去吃飯。&rdo;路晨從褲袋裡摸出煙盒,咬了根煙,将她蒙臉的棉被扯開,&ldo;别整天看這種東西,好好讀書。&rdo;……他入伍前,來高中找過一次她。又是冬天。她推着自行車從校門口和同學聊天,笑出聲,拉上圍巾剛跨到車上,就瞧見小門右側的路燈和楊樹下的年輕男人。念了大學的男生和高中生畢竟不同,他往那兒一站定,棉服領口豎起來擋着風,露出的一雙斜剔上去的眼就夠勾搭小姑娘的了。照孟小杉的話是,隻要路晨樂意,就沒有他勾不上的妹子。歸曉看到他,腿都邁不動了。特沒出息鼻子一酸,沒來得及和同學招呼,沿着大下坡推車過去。路晨知道這是她高中校門口,那麼多人看着呢,也沒做多餘的親昵動作,将她車接過來自己先跨上去:&ldo;上來。&rdo;歸曉聽話地跳上去,從後邊拽他棉服一角。兩人就在放學人流裡,騎車走了。路晨并不熟這裡,歸曉還怕在外邊被熟人看到會麻煩,于是,倆人去開了間房。他先上了樓,她乘電梯緊跟着,進了房間,看到那床單雪白的大床就犯傻……可路晨在房裡轉了個圈就出去了,沒多會兒,抱着滿滿一袋子肯德基。她吃,他瞧着。什麼都沒做,等她吃飽了将滿桌垃圾一收:&ldo;快回家去。&rdo;結果反倒是她舍不得走,留了又留,耗到八點多。酒店房間什都沒做的兩個人,反倒在酒店樓下花壇一角拿自行車時,擁在風口處親了又親。花壇裡半人高的長青葉蔓掀騰翻覆,影影綽綽,冷冷清清。歸曉被風吹得睜不開眼,想哭,舍不得。路晨拉開棉服将她裹在胸口,替她擋着風,下巴颏壓上她的前額:&ldo;不是說好了嗎?又不分手。&rdo;&ldo;我什麼時候能讀完書啊,&rdo;她眼淚簌簌往下掉,&ldo;怎麼都讀不完啊,我媽還說讓我讀博士……那時候我都多大了……&rdo;讀博士?路晨這一念間,想到的是海東的話:&ldo;你就長得挺好看一狗尾巴草,别看我,我還不如你,我是長得難看的狗尾巴。和你說真的,你和歸曉差距太大,以後更大。你别不信,總有你扛不住的時候。&rdo;之後歸曉想起那天,隻有兩個想法,早知道那是分手前最後一次見面就多親會兒了,還有就是,路晨那時是真愛她,真是連一根指頭都舍不得多碰她。他掉頭在風裡走了,歸曉一路騎車一路哭。回了家将自己鎖在房間,伏在床和窗台的角落的被子堆上,接着哭。也不肯吃飯,媽媽來叫就說自己考試不好要反省。等表針指向淩晨兩點,她倒想起還有數學作業沒做。打開書包,一疊疊課本角落裡塞着個文件夾和盒子。二十瓦的小台燈下,她攤開文件夾……是他的鉛筆畫。畫的是去年冬天,她貓腰在電視機前擺弄vcd,手指往出抽光盤的細節,人在燈下的影子,還有那寬綽的屋子,一桌一椅都清晰得跟老相片似的。而畫裡卷着的是和他一樣的oto翻蓋手機,還沒拆塑料薄膜‐‐後來,歸曉父親憑這手機嗅出早戀端倪。那時他已經去當兵了,父親極盡冷嘲熱諷:有出息的孩子都是考軍校,軍校畢業出來再去清北讀個研究生,起步就是副營。像路炎晨那樣的明顯是逃避生活,什麼都沒想清楚,考不上軍校偏要當兵。父親斷言,兩年後他一定混不出頭退伍回家。以她十六歲的閱曆辯不過父親,可在她心裡的路炎晨不是這麼一無是處。他有很多優點。不抱怨,目标明确,待每個人都是善意體諒的,而對他自己的生活,不管摔得多狠都能爬起來,走得筆直。哪怕沒有愛情,和幹淨的故事和人在一起,也會像得到了那顆幼年時被家人丢去衣櫃角落的小樟腦丸,讓人防潮,防蛀,防變質。奢侈的愛情(2)一晃快到春節。路炎晨給她護照照片訂機票時就語焉不詳,隻說暫時不方便拿戶口本和出生證,歸曉也就和幫她辦事的表弟媳含糊帶過。弟媳這幾年從歸曉這裡拉了不少善款去資助邊遠山區,因此和很多做交流援教的重點學校關系良好。幫歸曉争取個名額也算回報,完全是惠而不費的事。就是讓表弟抓了機會笑話她,去内蒙散心帶回個沒戶口本的小朋友,給人解決讀書問題不說,連小孩的常住地址都填得是自己家:&ldo;姐,要不是你是個女的,條件無法滿足,我還真會以為這孩子是你留在内蒙的私生子。&rdo;别說,還真像。弟媳解決了正規借讀,可還是強調:戶籍證明必須要,可後補,但不能沒有。歸曉想着既然能後補,那就不急在這一時,先過了年再說。辦妥那天,歸曉挺高興,帶小孩吃飯,最貴的西餐,還騙小孩喝了兩口紅酒。她要開車,反倒滴酒未沾。回來路上,小孩臉紅得跟擦了胭脂似的:&ldo;轉學貴嗎?&rdo;&ldo;不用錢,&rdo;歸曉交了停車費,出車庫,&ldo;正規手續。&rdo;小孩如釋重負:&ldo;我爸來時囑咐我,要貴就不讀了。他怕路叔叔偷偷出錢。&rdo;小孩絮叨着,話很密,說得都是路炎晨,大多是從他親爹那裡聽來。開上北二環路時,他在講路炎晨跨區抓人,帶隊連追兩天兩夜翻了五座雪山,警犬的爪子都是血了,人還在追……到西二環時,講到海拔5000多米的生命禁區,徒步十幾公裡往出背缺氧昏迷的老鄉……堵在長安街上,話題過度到氣象資料、地面引導全無,連投降标記也缺失的情況下,因為任務緊急高空傘降……這就是他過去這麼多年的生活。晚上到家,她費勁抱着小朋友進門,一路走過客廳,爬樓梯,邊爬邊盤算要不要裝個室内電梯,免得日後生病風濕骨折醉酒等等原因爬不回卧室時,還可以代步……給小孩放到床上,擦幹淨手臉,脫去外衣褲塞進被子裡。試了試暖氣太幹,把加濕器給小孩打開。秦小楠睡着了可比醒着乖多了。她好玩似的用手指撥小孩長得令人發指的濃密睫毛,在發愁後天要離開北京的事,路炎晨還沒回來,把秦小楠交給誰照顧比較好呢?平時也還好說,眼看就是春節,放誰家都不太合适。算了,明天睡醒再說。她離開小楠房間,接到了一個挺意外的電話,是白濤的。大概兩年前初中同學聚會後,也沒私下聯系過。她一手從架子上摘晾幹的床單,一面聽白濤說了個挺熟悉的名字:趙敏姗。這個人她記得,初中時差點讓海東和孟小杉分手,就是那天……她和路晨旁觀少兒不宜畫面的那天。白濤說,&ldo;趙敏姗不是早年離婚了嗎,我是聽說啊歸曉,是聽說,晨哥前兩天從二連浩特回來了,倆人要辦事。&rdo;她以為幻聽:&ldo;誰?&rdo;&ldo;晨哥,&rdo;白濤解釋,&ldo;我想着晨哥上趟回來你就找過他,就來和你說一聲。&rdo;歸曉昏沉沉地,去開窗。喘不上氣,想透透風……他竟然回來了,沒打招呼就回來了。前幾天她還傻呵呵叮囑他在二連浩特要把小孩的戶口本拿過來‐‐白濤竹筒倒豆子,将正面、側面,各種渠道聽說的都給她說了,翻來覆去也沒什麼多餘信息,就是,他回來了,要結婚了,和趙敏姗。電話草草斷線,歸曉在陽台原地溜達了三圈,想關窗。沒拽穩,玻璃窗沿着軌道噌地撞上……将她兩根手指碾住了。她疼得眼淚唰唰往下掉,無措地咬住被碾得地方,想用疼止疼。就這麼站在黑暗裡,緩着,緩着,站了一個多小時不太疼了才擦擦殘餘的眼淚,回了卧室。低頭看時間,淩晨兩點多。明知晚到已經不可能有回應,卻還是鬼使神差地發了條消息過去:聽說你回北京了?手機留在電視櫃上,人爬上床。可剛裹上被子,手機又響了,漆黑電視屏幕上的一片瑩白的反光,不間斷的震動,是來電。斷了又打,打了又斷……她不停給自己做着心理建設:他隻是拜托自己辦一件事,答應了,也辦完了,就該結束了。如此反複多次,确認不會說出任何不成熟的話,這才去接了電話:&ldo;喂?&rdo;夜太靜,恍惚聽到自己的回聲。那邊,有金屬敲擊的清脆音。撲面而來的就是那股濃厚刺鼻、難以揮發散去的機油味,仿佛空氣都是有顔色的。斑駁的黑色。&ldo;見諒歸曉,&rdo;路炎晨說,&ldo;這幾天家裡有急事才回來,不太能抽開身‐‐&rdo;&ldo;沒關系,&rdo;她答,&ldo;我後天要離開北京,又是快春節了,不方便把小孩拜托給朋友。聽說你回來了,正好問問能不能來接一趟孩子。&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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